三人在茅屋中或坐或立,期间那个男子出去查探过几次。
现下又余着席从雁并赵谦在屋内,这屋子里狭,除去床榻便只多些平常人家的摆制,桌并杌子,衣箱。甚至不如平常人家的摆制,观来只像是个歇脚所在。
赵谦坐在榆木杌子上,瞧着席从雁。他此次入这山林中耗费了一番功夫,衣物换作长衫裤,人不如平日里翩翩有度,谦谦君子。常里多是文人长袍圆袍官服,只堪堪见他身量高,身躯欣长。眼下粗布做腰,显露手脚,倒是颇为健壮。
面目温和,周生气派,穿了糙布衣物却也不像个山野村夫。席从雁自是注意到他二哥衣物不甚整洁,连着面容发鬓凌乱。这样的深山,他出恭时都望不见平阔的天际,不过是四五天,便要寻到这处,他二哥想必是废心过来寻他,顾不得其他了。席从雁本该要对他二哥一番答谢,这样的救命之恩。
只方才床榻下做的事,连同他二哥现在怕是盯着他的模样,席从雁面着泥墙,如芒刺背。
赵谦瞧着他背影一会子,唇齿阖动。
“从雁总瞧着什么,这样有趣?”
这一会子没得其他声响,席从雁对着泥伴着草木做的墙沉思,突然听到他二哥说话,身子打了个激灵。
堪堪回头,堆起笑意。
他本该同他二哥诉衷肠,摆弄这四五日的经历,但他现在也不知说些什么。
什么都是一团的乱,这样的乱,那样的乱,乱的他气燥,乱的他烧心窝子。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没得什么趣儿。”席从雁终于离开那面墙,挪动至方桌旁,拣了只杌子坐下。屋里的sao腥气儿一时半会儿散不开,他问道:“二哥是如何寻到这处来的?方才说的是政大哥在剿匪?”
“庙会那日充景望见你被挟走,我叫他跟了上去,随行在这群山匪身后,他武艺Jing略,跟着到山下留了记号。”
“我请了大哥带兵才晚来。”赵谦顿下又说:“他们可曾伤着你?”。一双凤眸在席从雁身上来回打量。
看席从雁已然换回男装,穿的也不知谁的衣物,料子旧了。也谈不上什么料子,比粗布细致一些便是了。衣物贴紧身躯,倒显得少年手长腿长,神采无损。
席从雁摇摆了头,正要开口。
“嘎吱”的推门声,是唤作充景的男子进了屋。
“二爷,将军他们已然事成。”充景禀报。
赵谦席从雁对视过,皆起身,三人出屋。
这一处零星参差的屋子倒还算平静,没得什么子人,有人也被那“三当家”叫唤了去。近了,又远远的听到尖锐的声音,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又像是兵器交接的乒乓声。
山路颠簸,两人在充景的带引下,离那一处屋子远了,路上的血迹斑驳,见着京城的骑兵悍将,用枪刀压着像是寻常百姓汉子,又另有Jing悍的汉子。
席从雁那里见过这样场面,京城军军兵彪悍,这些个山匪气度看起来竟也不遑多让,身形彪壮且兵刃整齐。被压解的还有少些妇孺,政大哥手下的人在清扫战场。
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山间除去血迹伤员,更没有让席从雁不适的了,他颇有些心惊胆跳,硬撑不适。他二哥仍是一派温和,面色不变,更不像是走在山间匪道,倒似正在赴宴要与人谈酒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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