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普照给周敏打电话,五脏六腑往上涌的感觉。他坐在椅背上,刚坐落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上半身折着腰,下半身别着腿,可也不调整。那边果然没接。
也许是心跳太快了,他有呕吐感,接着打第二次。他开了扩音,听着规律嘟嘟声,到急促断停,如此循环八九次,再在拨下一次的时候,几乎是立刻接通了。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边说:“什么事?”
何普照吞吐:“…我不知道怎么洗床单。”
周敏本想说丢进洗衣机,记起那床单上边的纹路和刺绣,冷冰冰说:“你交给你家阿姨处理。”
听到周敏声音,何普照还发呆呢,周敏说:“我挂了。”
何普照急说:“我不可能交给阿姨的。”
周敏背僵直,霎时通了他意思,说:“你真是…”
何普照没等他说出,改而说:“你也不要太气,朋友就不可以互相帮助吗?”
周敏握着手机,说:“我帮不了你。”声音很克制,又说:“我不需要朋友。”
倒是何普照呆了,说:“你那些ins上的不都是朋友吗?”
周敏说:“什么朋友。”
何普照说:“你新关注的那些。”
周敏回到家灯都没开,手机一闪一闪的,知道是何普照,可是都已经划开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本来抚在桌边,一下子扭曲了起来。他嗓子费力:“你翻这些做什么。”又闭了闭眼睛,说:“不是朋友。你也不要联系我了。”
挂了电话,才看到十几个来电,头两个是母亲的,后面全部是何普照的。他回母亲消息,一口气发:早上出门没带手机,现在到家了,我生日你不用特意回来,好好照顾外公吧。”
母亲消息哐哐砸来,周敏无非答:吃了,画画。他接了商业外包,平板涂了一天,周日真不用带手机,他又不需要联系谁。画室没有其他同学,他还吃着盖浇饭。周敏答完母亲,又打开灯,楼下孩子连着几天不哭闹了,安静得令人发慌。
何普照起身还被自己绊倒,干脆就坐地毯上了。周敏先挂电话,他没意外,来来回回编辑给周敏短信:你说我只是想玩,那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还没发呢,闹得自己哭了起来,先是掉眼泪,后来闭着嘴巴,一抽噎眼睛睁得大大的,自己也不想听。
竟收到周敏短信,何普照擦了眼泪,才看清写的是:你送我的一些东西还在我这里,我拿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何普照想说你都扔了吧,双手打着字:那我去你学校拿吧。
无端雀跃起来了,还能见上面,何普照就不怕。何普照又回:我上午就去找你。那边没再回,他也不计较了,为自己刚刚竟哭出声好笑,想到周敏说没有朋友,又清楚自己就是翻了他ins,有隐秘的兴奋。
就那副卡地亚眼镜,也没用过,周敏整理房间翻出来的。感觉是好久前的事情了,何普照送给他的眼镜框,他容易忘但没忘,何普照送太多东西了。也不算晚,才晚九点多,周敏想起身洗澡,半天也没动一根指头。
火辣辣证据般,他感觉有些恶心,为自己,他怎么能从未察觉还沉浸其中,原来早就开始了。床单脏了,何普照也在做那件事,自己昨晚还对着他的照片——蛇样shi冷玩意儿钻进他喉咙,后背一阵密密小虫爬过的麻,躯体却逐渐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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