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你来得不是时候。」

    巴黎老城区富有前一个世纪气息的小巧端丽公寓里，拉斐尔停下为观叶植物浇水的手，头也不回地说。

    「伊凡应该再一会儿，就会回来。」

    他身後的身影不说话。

    叹口气，疗癒掌管者还是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褐发金眼、打扮得完全是巴黎nv子风情的智天使君主。

    「你来是想替米迦勒说些什麽话吗？不必的。」拉斐尔对她微笑。

    「这段时间内，路西法不会对米迦勒做什麽。」

    加百列颦眉望着他。「但是路西法醒来以後呢？我担心米凯尔。」

    拉斐尔俊美的脸庞挂着为难与不同意的表情回答她：「你担心米迦勒的话，其实不该一直那麽顺着他。」

    圣胎告知天使看似因为这句话畏缩了一下，不过还是辩驳他。

    「米凯尔的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有点激动了。「那种日子他过不下去，是可以理解的事啊。」

    拉斐尔轻轻摇头。「真的过不下去的话，米迦勒应该去做的正确方法，不该是那样。」

    他伸手示意加百列离开yan台，回小客厅去坐。「他选错了方法，而且一直都挑错误的那个去做。」

    环着加百列的腰，水蓝长发的男子把怀中清秀nv子，引进装潢幽静的小客厅。

    「你太ai他，因此对现实做出偏心的解释。」

    褐发盘成发髻的加百列，咬着下唇没应声。

    「如果米迦勒选对了路，现在那个秘密其实会变成他的荣耀，你说是不是？」

    金眸美nv急急地答：「我承认，可是…！」

    她想诉求的话没能说完，一把魅惑声线飘进来，打断了她的反论。

    「如今只能可惜，天使长他一直选错路了。」希斯把黑se短皮外套搭在肩上，正打开公寓的大门，朝着拉斐尔微笑。

    「我回来了。」

    「伊凡?拉席德！」加百列的声音里饱含着担心。「路西法他醒了？」

    进门後便直接往厨房走去的希斯回头，然後破颜一笑。「欧希里斯只会因为伊西丝而苏醒。」

    他残酷却明确的告诉她现实：「你的伴侣没那麽大魅力。」

    等到室内的红茶香味绕着空气在赛跑，坐在沙发上的希斯，才表示听懂地点头。

    「圣胎告知天使阁下，你想太多了。」他开门见山地对加百列说。

    「我没有权力做什麽公开血缘关系的决定，这件事，父亲跟我讲得很清楚。」

    然後他执起骨磁杯，啜一口。

    「难道天使长没有跟你说？父亲向他声明过，七罪之首并没有这种无聊嗜好。」

    画着蔷薇图样的白磁杯上方，那双血se红眸里的调侃神se，加百列脸se苍白。

    她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拉斐尔。

    疗癒掌管者对她说：「伊凡说得没错，乌列与雷米尔加上我都知道这件事。路西法在堕天以後不久，便叫阿撒兹勒送他的亲笔信过来，向米迦勒声明这一点。他说自己不在乎忘记曾经有过个双胞胎弟弟。」

    看着加百列惊讶的眼神，他又补充。「神与神子，也知道这件事。」

    希斯拿起银壶，替自己添茶。「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方面的事。」

    加百列把视线收回，放到坐在对面的魔王独子身上。实际上她并没有与希斯见过几次面，就算有，也都是在远距离遥望。由於千年之战时她负责的任务是管理补给和後勤，因此不太会亲自踏入战场范围内。

    不过她熟知“美丽的怪物”这个名号，以及名号主人做过的事。

    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的确让她找得到与米迦勒相像之处。

    真的是绝美的存在，她心想。

    但…也美到非得称之为怪物了。

    百合天使望着那红唇上看似不经意的笑。

    nvx的直觉提醒她，让自己终於在这时知道实情，一定是这黑发男子计算下的布局。

    因为在米迦勒回到天界他与她的居所之前，雷米尔便将这长发男人与她伴侣间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她。

    怪物，被这样称呼的存在多是这样叫着的那方感到可怕，才会得到如此对待。

    加百列深切感觉到，这优雅的红眸恶魔，聪明jg细到值得被害怕。

    「那时，没哭吧。」七罪之首的优美声线，流过。

    加勒b海岸，白se的豪宅，浅紫蓝se与银se的卧室内。

    美丽的怪物深深看了父亲一眼。

    「怎麽可能哭得出来？」

    「嗯。」路西法懒懒地笑了。「是为我？还是为他？」

    「父亲！」趴在大床上的希斯撑起身子，瞪向金发的堕天使长。

    他这样刚好让路西法，再拥他入怀，在他耳边低语。

    「暂时我不想回魔界，只好对你出气了，抱歉。」

    希斯被拘禁在那坚轫的臂弯里，听见这话不由得放松了，原本紧绷着的力量。

    他把头偎上父亲的肩。「不想回魔界…是因为那三个，伤了你的心？」

    路西法顺着独子的黑发说：「他们要是一个也不出状况，那才会让我感到意外。」

    血se红眸眷恋地望着，给自己生命的男人，静静听。

    「大局现在安排得叫他们任何一个，也没时间心力去搅别的麻烦。我得好好地想一想，这次的千年之战。」

    暗紫红se的双眸，看向独子。

    「我沉睡时，米迦勒他来烦过你吧。」

    希斯像他幼时一样，紧偎在父亲怀里点头。

    路西法口气淡然地说：「一直记着的是他，不是我。」

    他望向落地窗外的海景。

    「可是他偏要记着，这又会变成我的麻烦。」

    「父亲，你在担心什麽？」希斯问。

    神最完美的创造物，眼神如今飘得好远，远到让希斯感到害怕，禁不住伸手握住父亲的衣襟。

    「不可以离开我！」一向玩世不恭的黑发佳人，声音有点慌了。

    「父亲…。」白晰双手把傲慢主宰者的视线，转回自己这边。

    恳求着的红眸，盈盈地望着他。

    路西法回过神，ai怜地用手指描绘，眼前继承自己遗传的轮廓，微笑着承诺。

    「不要怕，我不会抛下你的…。」

    希斯第一次与父亲如此悠闲地，在人界渡假。

    醒来睁开眼，与睡去前映在眸中的，都是路西法。这种情形从他离开巢g0ng後，就没有过。

    美丽的怪物再一次t认到，自己是如此深ai着父亲。

    他追求讲究美学的个x，起源於自小受到七罪之首影响。在路西法的教育下，他成为与父亲一样的完美主义者。

    为路西法泡茶做甜点，堕天使长在尝过後的微笑，便能令他心跳加速。

    只有他与他隐居在海边的生活，使希斯觉得，过去希望时间凝固的心愿，现在暂时实现了。

    虽然从路西法把自己带回巢g0ng後，父子俩多半形影不离。不过希斯从回到父亲身边开始，就明白这完美的男人不仅属於魔界，更担负着三界间的责任。所以还是少年的他，经常是坐在父亲身边或怀里，望着傲慢之王处理事务，过目文件情报，与六王开会，决定许多牵一发动全身的结论。

    他知道自己与父亲的身份，因此也只偶尔把完全占有这码子事，当成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想。

    在加勒b海边渡过的“如今”，却真的圆了他的梦想。尽管他清楚，就只有这一段时间。

    他和路西法，都注定了终生不能贪心。太特殊的存在会因为太多因素，把自己最真心渴求的愿望，不当一回事地舍去。这不是仁慈，仅是因为鹤立j群的罪恶。

    没夜没日的激烈缠绵，除了为他俩间的ai情，添上悲伤se彩以外，派不上任何用处。

    地位会带来斗争，斗争也会带来地位。

    沙特在别西卜g0ng殿里，遇见刚从暴食之王书房走出的魔nv之王。

    「席拉陛下。」他行礼。

    身着一袭暗粉红se长裙的席拉，停下脚步，叹口气。「别西卜王，正在跟阿斯蒙蒂斯王派来的使者见面。能与我聊一会儿吗？阿肯顿公爵。」

    席拉牵牵裙角，抖了抖被海风吹得有些淩乱的，蛋糕式连身裙。

    穿着黑白条纹蕾丝的她，身边有个双排扣西装的男人陪着。

    他们站在加勒b海白se豪宅的典雅大客厅里，静待着路西法允许他们，进入卧房的声音。

    希斯只要是在父亲身边，从不会自愿离开傲慢主宰者。

    几分钟後，魔nv之王在脑内听见，她父王的声音。

    「怎麽阿撒兹勒也来了？进来吧。」

    亚麻se发的参谋，替席拉推开卧室的门。

    路西法穿着浅蓝衬衫长k，靠在床上。怀里全身白衣的希斯，睡得很熟，黑发散在两人身上，惊人的美丽。

    席拉马上仔细看了哥哥一眼，路西法注意到，她这反应。

    「阿撒兹勒陪你来，就一定是报告关於阿肯顿的事，我让伊凡睡得沉些了。」

    「陛下。」阿撒兹勒行礼。

    「亚斯塔蒂与梅菲斯特，已经把您的意思，传达给阿肯顿。」

    路西法暗紫红se的双眸，锐利地望着他。「然後呢？别西卜就冒出来了？」

    「陛下，暴食陛下是为阿肯顿着想。」阿撒兹勒沉着地回应：「亚斯塔蒂那样讲，的确太强y。」

    「我同意。」七罪之首简洁地说。「不过事情，阿肯顿他还没有完全明白。」

    「您应该更早完全让他明白的。」阿撒兹勒的绿眼中，闪着翡翠般地光彩，很直接地说：「不让他明白，事情无法解决，对他也不公平。」

    路西法抚0着希斯的黑发，轻轻地笑了。

    「你永远是这样子，非撒旦级存在的恶魔，敢这样跟我顶嘴的只有你，阿撒兹勒。」他用手指，卷着独子的发丝。

    「可是我要的就是像你这种参谋。」

    阿撒兹勒不卑不亢地，继续把话说完：「谢谢陛下的称赞。以阿肯顿化魔後的时间来看，不讲明白，即使他要思考，也没有资讯能够让他衡量。您不改掉在天界时的习惯，又是何苦？」

    路西法瞥他一眼，叹气。「阿斯蒙蒂斯又生气了，是吧？」

    「没错，父王。」席拉也开口了。「那时我去寻求阿斯蒙蒂斯陛下的协助时，他就对我讲过。」

    「应该是抱怨过了吧。」傲慢之王的眼神，再度拉远。

    「好吧，seyu主宰者针对此事，对我罗嗦了什麽？你们直说。」

    「阿斯蒙蒂斯陛下的意思是，您做到现在的事，不但应该让阿肯顿知道，同时也请您不要再拖下去。」阿撒兹勒变出张椅子，服侍席拉坐下。

    「我也觉得您心中既然早已认同他了，就藉这次会面机会，和他仔细谈谈。至少不要让他一直什麽都不清楚，您不需要让他那样想您。」

    「他怎麽想我的，你不知道吧，阿撒兹勒。」路西法平淡地说。「去跟他以“ai着伊凡的两个男人”立场交谈的，是我不是你。」

    「这种因此ai上人类的x格，你还真是改不掉。」紫眸转向自己的参谋，带出一抹无奈地笑。

    「父王，公爵的个x虽好强悍烈，却不是无视情理的恶魔。」席拉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否则别西卜陛下，怎会那麽重用他？而且十一个世纪以来，他对哥哥的呵护与ai，我身为妹妹看得很清楚。他的ai也许没有拉斐尔阁下那样温和，有弹x有分寸，但浓烈得多。」

    「这便是我犹豫到，一九九九年的一部份原因。」

    路西法对着nv儿说：「你哥哥的脾气也不是太好，这你知道。他俩互相撞击了十一个世纪，仍未分开。而且自从上次重逢後，情形改善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我允许阿肯顿挑战，你以为是只想弄si他吗？」

    席拉因为父亲的威严，全身颤了一下，不过没退缩。

    「那麽您从他俩相遇便通令魔界，凡是为了取宠、而想打公爵x命主意的恶魔，一概格杀勿论这件事，便更应该让他知道啊！」

    七罪之首摇头。「那时候让他知道，对他没有一点益处。」

    「我不是没年轻过。那时告诉阿肯顿，他和伊凡各自得面对的压力，只会更大。」

    「那麽现在可以说了吧？」阿撒兹勒微皱着眉问，又补上一句：「陛下，不改掉在天界时的习惯，对您也没有益处，我提醒过您无数次了。」

    堕天使长唇角，荡开一丝无所谓地笑，收紧拥着独子的手。

    「阿斯蒙蒂斯支持所有“ai得勇敢的”，这主张在堕天前就坚定不移。他对我与阿肯顿，保持着公平的观感。」

    魔界统领者，向参谋与魔nv之王下令。「要亚斯塔蒂听别西卜的话，别妄动，你们去安排见面吧。席拉，到时你和亚斯塔蒂，跟伊凡回巢g0ng去看看。」

    神最完美的创作品低下头，望着希斯熟睡的脸，微笑。

    「他好久没回去那里了。」

    席拉为眼前景象，红了眼眶。

    傲慢之王的声音，如加勒b海一样的蓝。

    「至於有关阿肯顿的事，我和他见面时，再好好谈。」

    万魔殿用金砖砌成，华美到酷似诱人的梦魇。

    沙特这样想着，觉得它与它的主人很相衬。

    梅菲斯特领着他，进了位於主殿右侧的一间起居厅。厅内帘幕重重，白与彩虹七se的轻纱，随着风摇曳。

    轻纱晃荡的缝隙间，七罪之首的背影，伫立在看不出是什麽的事物之前。

    路西法一身黑蓝，傲然的身影，与孤独共存同在。

    「陛下。」接近到七步距离，梅菲斯特出声：「阿肯顿公爵到了。」

    希斯的父亲并没回过身，清冷地吩咐：「你退下吧。」

    首席秘书官便望了沙特一眼，手向前做个“请”的姿势，立即瞬移离开。

    「我在这里见你，因为伊凡小时候，坚持要把这里布置成这样。他说他喜欢这景象，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沙特望着依然没转过身来的傲慢象徵。「陛下，请允许我正面向您示礼。」

    「现在不需要，你和我，都只是为情所苦的男人。」

    沙特顿了一下，不过没放弃。

    「可是陛下，我必须为上次的失言致歉。」

    那背影终於动了，地上之王转过身来，金发与纱帘一起被风吹得飘摇。

    「你有那个疑问是自然的事，问的时间的确错了，但不用多礼。」

    沙特暗暗咬牙，被暗紫红se的双眸展露出的威仪，压得无法出言，继续坚持要行骑士礼。做不出昨晚，他心想一定要尽到的动作。

    一直悬在他心头的焦虑，倒是迫不及待地出口：「希斯现在的情况如何？」

    「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他的身t。但他母亲刻下的记忆，伤了他的心。所以我让他睡下，席拉和亚斯塔蒂在巢g0ng守着他。」

    路西法招手示意沙特走近，金眸蜘蛛到了他面前，才明白傲慢之王刚才专心地在望着什麽。

    一池好大的水镜，泛着微光，倒映上纱帘的各种颜se。

    「伊凡在很小时，便对c纵水镜熟练到随心所意。因为他母亲纠缠不清，他还是孩子时，连花园都没法放心地去，行动范围仅限於万魔殿主殿和巢g0ng。於是他央求我做个水镜给他，衬上白与七se纱幕的se彩，这里就是他观看三界的地方。」

    沙特望着水面一会儿，把视线从水镜上移开，撞上堕天使长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