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获取组织深层情报的好机会,诸伏景光想。
他走向那扇门,轻轻地敲了敲。
“您好,您的饭菜已经准备好,放到桌子上面了。”他声音温和地说。
没有回应。
他尝试性地按下门把手,令他意外的,门没有上锁,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扇门。
门里的房间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到摆放的床和桌子,白色的床铺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背对着他看不到脸。
诸伏景光放轻脚步,悄悄来到床的另一面。
然后脚步顿住,如同在寒冬有盆冷水从头浇到底。
森月?!
床上闭着眼睛躺着的人,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千百次,他经常在闲暇时间里就着回忆偷偷思念,绝对不可能认错。
但即使自己再想见到他,再想抱到他的身体,他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这种状态。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手脚发冷,想到之前在外面看到这个基地的性质和保密程度,尽管大脑在警告着要冷静,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颤抖地掀开了躺下之人的被子。
有好好地穿着衣服,但是露出一只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从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一些暧昧不清的吻痕。
头脑有些混乱,在某些方面又异常清晰,诸伏景光俯下身去解开森月的衣服扣子,更多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性爱的痕迹遍布身体,甚至还有棍棒抽打过的痕迹。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伸手摸向森月皮肤,还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而在他还想再检查森月是否还有哪地方受伤时,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漆黑的眼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心神混乱的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好反应,一支坚硬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
“你在做什么,苏格兰。”
冰冷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气息被锁定,心脏因杀气而高速跳动起来,冷汗从鬓角流下,然而诸伏景光看到森月醒来,还是松了一口气,关切地从他的眼睛里探寻着。
怎么样,身体很难受吗。
“回答我的问题,苏格兰。”
他为什么才发现,怎么才能保护住森月。
“我……”
“是我让他进来的。”
森月在诸伏景光景光回答之前,抢先一步说道。
森月其实对眼前的场面也很是茫然。
他只是像以前一样来到这个基地按照惯例检查身体。
在常规数据检查完毕后,又空手和一些手持橡胶棒的测试人员对打了一番,来考察实战能力。几个人他倒是不惧,但是在车轮战的后期难免也有几下没有躲过去,被抽了几棍,然后就被琴酒叫停了。
只不过琴酒在看到他在打斗时,因为衣服被扯开而露出锁骨上的吻痕时,表情有些微妙。
“长大了啊。”琴酒说。
虽然场景不适合,但是森月还是有种乱搞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实在是听说他要离开一阵,而且因为家里那面太过偏远,可能没有信号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缠着他做个没完。他一边保护着他的小兔子一边和他们纠缠,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你也不希望你不在的期间里,兔子小可爱被我们蹂躏欺负吧”“我们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哦”的桀桀怪笑声中,签下诸多不平等条约,身体被他们啃啃咬咬,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检测的最后,他的手上被切了一刀来测试身体的愈合能力,切割者十分专业,避开筋骨只伤皮rou,在惯常的记忆混乱后,他带着高温的身体躺回了自己的小屋。
在那之后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一时间森月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去了,但随后手上的刺痛让他想起自己还在组织,于是睁开了眼拦住来人的动作。
结果他看到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用湛蓝的眼睛,满是悲伤与关心地看着他。
即使自己还在被枪指着脑袋。
诸伏景光,苏格兰?
尽管心中有太多疑惑,但琴酒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法,他必须马上在琴酒的枪下救下诸伏景光。
他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是个秘密,琴酒之前就因为有不该知道的人得知他的身份而一枪崩了对方,而现在诸伏景光擅自发现了自己,他需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且在诸伏景光的身上加一些筹码才有可能保下他。
必须让自己挡在诸伏景光的前面,不能赌,也不能带有幻想。
想到那只死在琴酒手下的猫,森月的心情紧张起来。
“出去。”琴酒拿枪指着诸伏景光,给他一步步逼到屋外,然后把门关好。
诸伏景光靠着门,眼神涣散,思维漫无边际地飘散。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们无处可藏,他无法带着森月逃出去。
森月为什么会在这里,和那个像高层的人是什么关系。
被抓来的?还是……卧底。
还有森月身上的痕迹和伤……
世界好像在摇晃。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熬过的痛都没有任何意义。
“桌上的饭菜你没动,你知道你的身份需要保密,让一个陌生的组织成员进你的屋,我需要个解释。”琴酒说。
解释。
怎么解释。
怎么能让他的猫活下来。
“我……想回来了。”森月说:“当警察的日子很无聊,我想回组织,以一个正式成员的身份。”
骗人。
“苏格兰……很不错,这里也看不到什么外人,我在观察后想招募他成为我的手下,帮我铺垫回来时的道路,所以就让他进来。”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只是……太想回来了,我很想你。”
他想回去找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森月低着头,他不敢表露任何异常,呆呆地边想措辞边等待着琴酒的裁决。
然后他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想回来就回来吧。”琴酒说:“想要苏格兰也可以给你,他能力还不错,你也可以在组织里再选点人。”
森月抬起头看向琴酒。
“既然你不想再隐藏,代号过几天会给你,你想清楚了吗。”
琴酒看着流露出欣喜和轻松的森月,眼里有着他都没想到过的复杂。
“这里才是我的家。”森月说。
“哼。”琴酒哼笑一声,不知在嘲讽还是怎样。
“把饭吃了吧,苏格兰的手艺应该还不错,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完成身体检查。”
说完他就出去并关上了门。
看到一直在门口等待的诸伏景光,眼中带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
“走吧,苏格兰。”琴酒说。
“他……”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琴酒拿枪指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头,冷声警告道。
诸伏景光用眼角余光隐秘又担忧地看了一下那扇关上的门,但他现在并没有更好的解救方式。
至少知道了森月在这里,诸伏景光想。
他快步地跟上了面前这个留着一头银色长发,总喜欢拿枪指着别人头,不知道为何好像很不喜欢他的组织高层,思考该如何救出森月。
要尽快,不能让森月在这里独自承受煎熬。
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难以喘息。
森月把餐盒打开。
面前的饭菜用料丰盛且颜色经过Jing心搭配,还冒着热乎乎的香气。
他夹了一筷子吃下。
是有些熟悉的味道,而且更好吃了。
为什么会有点咸。
森月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前一天松田阵平亲过这里,萩原研二吻了另一边。
他回不去了。
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呢,诸伏景光躺在床上想。
自从那日后,他就被关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每天的一日三餐倒是不缺,在他的请求下也给了他一些解闷的书籍,但是无法出行也无法和外界进行沟通联络,零一定担心了。
积极来想,这只是组织对他的进一步考察,但自己的私自行动引起了组织怀疑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还有就是森月。
为什么森月会出现在这里。
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
无论他是否想要往这方面去想,那个组织高层和森月聊了一会儿就放过了他,这说明在这个组织里,森月比他想的更要有话语权。
组织的高层……或者说高层的情人?
严格来说,森月的条件其实比他更适合做卧底,难道说他的上司背叛了他,把森月也拉进了这个组织,甚至还凭借出色的外表来走色诱路线?
如果这样,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他所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吗。
性虐?
想到森月身上的痕迹,诸伏景光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应该做些什么。
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在想做的事情被强行阻拦下,没有尽头的等待。
身为狙击手,他最应该有的就是耐心。
然而这种未知的等待,却让他想起小时候躲在壁橱里的情景。
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做任何事情,只能祈祷命运的垂怜。
他在逃避。
诸伏景光蜷缩起了身体。
————
“诸伏警官,文件打印了吗。”面目不清的同事带着笑容嘻嘻哈哈走过来。
“文件?什么文件?”诸伏景光茫然地回答。
他看着周围行人匆匆,普通又忙碌的办公室,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诸伏,警官?是在叫我吗。
我不应该是……苏格兰?
“就是老大让做的啊,一会儿要张贴出去呢。”同事凑了过来,用手一指桌面:“你桌上的不就是吗。”
诸伏景光低下头,只见自己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面出现了一台打字机,在机器的鸣响声中,白色的纸被吐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血色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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