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凝目地盯着我的眼睛:“他们都看着你,你不能慌。”
……说实话,让朕去扛天倒还是好的,让朕不慌朕实在难以做到。按晋王四哥的话说朕从小没受过一天正式教育,当皇帝那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实打实的自学成“才”,这一茬一茬的没在殿上一嗓子哭出来那都是心理素质过硬。
今儿个朕更是将心理素质发挥到了极致。曾被殷蛀虫斥为“武夫”的悍相薛岱当廷抡棍子要揍户部那群“酒囊饭袋”,和事佬赵光拉架被一把推翻倒地,兵部的在混乱中高呼大喊求关注,几名外将更是嗓门厉害得“响遏行云”——
“……挥师南下!越王哪儿来的臣打得他哪儿爬回去!”这是一名刚刚外派回来的缇骑将官,手短脚短,既黑且矮,看着很没有说服力。
“你这黑豆子,刚回京不知朝廷如今有几两米,北边十三关的窟窿都补不上,悯州年年饥荒,如今给北羌的粮又出了事,哪还有东西供你南下打仗!”这是昨晚当真问要不要往粮里加砒/霜的户部傻侍郎。
兵部一侍郎振袖道:“为什么没有东西供应边关?就是因为越王吞了流州赋税!打垮越王才能‘开源’!不然国库永远都得咣当着!北十三关迟早要完蛋!”
赵光被御史台一群人扶起来,颤巍巍扶着腰吹胡子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们是没见过。越王在流州坐拥Jing兵二十万众、以逸待劳,而如今朝廷最多只能拼凑出三万疲兵,在场谁敢领这三万人去、摘下越王头颅?”
那黑豆子自我评估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不行,但又不甘心,一梗脖子倔强道:“臣以为,良王殿下可以!”
你踏马别是个傻子吧?
躺着也中枪的良王殿下回头看了黑豆子一眼。
黑豆子旁若无人地继续激动道:“良王殿下数年内在良州建兵五万,潜伏入苍州,与中州军、燕王军一起击破五王联军、挫退羌敌,此等英武,必能平定流州!”
我眼看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连忙道:“你也知道,退羌敌平五王是良王军、中州军和燕王军三军共同的功劳,燕王军眼下要镇边,中、良二州军,乃至西州、青州、苍州军即将裁编,裁编后留下的也要分派在北十三关或镇守各地方。你别跑偏,还是赵丞相刚才说的,就三万疲兵累马,能打吗?”
我这么一番话算是表明了立场,按理说众臣工应当消停片刻,不料话中却触痛了部分人敏感的神经——
“既然兵马不够,为何还要裁兵!”这是回京述职的悯州刺史,原本轮不到他上殿,赶巧碰上了。
这一问,问得我开始怀疑自我——不错,兵不够,为啥还裁兵?
好在薛赏及时救场:“因为粮也不够。诸王人人养兵数十万众,养兵的钱粮打哪儿来?都打脚下这地皮上来!青壮都去当了兵,东征西走,成日乱战,田间土地荒芜,无人耕种。你打悯州巡察归来,应当深知此理,越是饥荒,就越多人要去从军,因为从军管饭吃,但越多人从军,就越是饥荒!”
薛大人“委婉”地批判了从军的都是“混饭吃的”,令在场诸位外将颇为尴尬。作为“混饭”典型的悯州,那刺史被堵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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