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褒贬，我不想答便沉默了。

    “十七，你也觉得主子对不住二少爷吗？”

    这是当然。我本想脱口而出，但话刚到嘴边，突然回想到老李头曾经语重心长的说过那么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又把话咽回肚里。改了一副说辞，道：“主子们的事，小的不知。许是二少爷出了问题主子才让他留在山庄的。”

    总管听闻后瞪了一眼过来，威力却实在不如大少爷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惧怕。

    现在我除了对山庄里的人千百般不舍之外，其它在眼中已如虚无。得罪谁然后被赶出去，这样的结果我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希望走之前能领了这小半年的工钱。

    总管“恩”了一声转身似是要出门。“我先行了，十七你也快些回去伺候主子。”

    “是。”

    “还有，切记热水烧好了须先送到主子那里。”又是清清亮亮的声音。

    这点我们倒是能想到一块儿去。

    总管问得满意了，便快步出门。我则是继续守住火，等待管事差人过来顶班。

    我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找点事干，譬如说不停开关窗，或是像现在这样整理柴堆。我一支一支把柴抽出来再慢慢摆好，心里什么都不想。我发现若是我闲下来，总会胡思乱想。有时候还会想自己的双亲是不是现在位高权重，有一天来接自己认祖归宗。这不过是白日梦罢了。我总是自己劝告自己，幻想容易让人变得软弱，我不该想这么多的。

    等我把柴堆理得清清楚楚整整洁洁时，我看见阿良满腹牢sao样的进来了。

    “十七，管事叫你回主子那里了。”阿良用脚踢踢我，然后挤着我蹲下。我挺不高兴的给他让让位，回道：“不想过去。”

    阿良听我这么说，转转眼珠子建议道：“那你和我烧好水再一同送去主子那？”

    这个主意不错。我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和阿良商量烧水的杂事。

    总之历尽一切艰辛，我们总算烧好一大锅的热水。锅是从仓库翻出来的，有些年代了。力气小的人抬不起，最后还得请王大头帮忙。整个烧水过程中，我只有唯一的作用，就是认真负责的看火。

    我舀满两木桶的热水，和阿良抬到清风楼。路途中难免有热水洒出来溅在腿上，那被水烫到的皮肤辣辣的，贴着裤子粗布难受极了。但是难受我也咬牙继续提着水往清风楼走。

    “十七，你倒是让我好等。”水还没提到主子房门口，就听到主子的声音悠悠飘来。我不想惹没趣，就仍是低头吃力的提着水上台阶。

    热水仍是不断摇晃着洒出来，大部分都落在我身上，在主子面前我却连眉头也不敢皱，生怕他笑话我受不了烫很没用。

    这么说来，原来我还有如此好强的一面。刚想笑，一只手臂就直直伸了过来，乘我不注意，一把抓住水桶的把手，提离了我身边。我惊慌的抬头，看见了一双没有笑意的眼睛。

    是主子的眼睛。黝黑的仿佛无底洞，闪闪却有光芒，水灵灵似乎烟波渺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又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吸进了主子的眼里，然后深深的沉浸在其中。

    “主子……”我情不自禁的叫出声。

    “十七，你动作这斯慢，还不如我亲手做来得快。”主子用调笑的声音说道，还伸出空闲的手捏了捏我的脸：“看你这一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