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不要告诉莱尔，我的真实身份。”阿波罗这样说。

    佐菲准备敲门的手停住了，他转头新奇地去看阿波罗，说实话，他对阿波罗已经大为改观，在这偶尔的谈话间，他发现阿波罗比他想得更彬彬有礼，更温顺，他和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佐菲这样想，他可以说是看着国王长大的，国王和先王，阿波罗完全不一样，要佐菲说，那坏的品质从国王还是一个胎儿就带有了，佐菲见到国王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被先王拉着，穿着吊带裤直筒裤，眼神是冷的。

    “他会辅佐你。”先王说。

    “我不需要他。”国王回答，“我自己就可以。”

    佐菲那时只觉得他只是害羞而已，直到国王试图把他推进阳光下，他以为佐菲是普通的吸血鬼。

    佐菲没告诉先王。

    先王却固执地让国王成为自己的继承人，没有听从其他忠臣的建议，他也确实放了许多权给了国王，那时候国王终于学了点微笑和礼仪，他对每个人都笑着，对先王也是这样，他还甚至还甜美地叫先王为爹地，让佐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王那时候确实是幸福的，多年寡居的他娶了一位漂亮的人类妻子，他已经不再年轻，但却是漂亮美丽的，皱纹只给他平添了许多魅力，先王留着点山羊胡子，浅金色的长发齐腰，他揽着他美丽的人类妻子，微笑着。

    那美好被国王亲手毁了，先王死的那天他匆匆赶到王宫，维纳斯伏在先王身上大哭，吸血鬼不常经历离别，可维纳斯已经经历了两次。

    佐菲看着翻倒在地的茶杯，看到了血沉淀下来，浮出的点点银色。

    银粉。

    然后他听到了人类皇后的呻yin。

    “佐菲先生？”阿波罗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拽了回来，佐菲唔了一声。

    “抱歉，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你为什么不跟莱尔说？”

    “我的父亲不希望我出来。”阿波罗说，佐菲眨眨眼，扫了一眼正无意识地用手玩着发尾的阿波罗，“麦耶尔先生也不希望我来见莱尔，我想我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你坚持的话。”佐菲只是这样说，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开，不过开门的是帕里斯：他显然兴奋过头了。

    “您好，佐菲阁……阿波罗哥哥！”

    “嘘。”阿波罗急忙把比玉都白的手指贴在自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上，“莱尔呢？”

    “看……”

    “是佐菲先生吗？”

    莱尔穿着睡袍站在了帕里斯身后。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睡袍大开露出了惨白的皮肤，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他的腰线，莱尔看起来就像是古希腊的战士雕像外面罩了一层纱，若隐若现，平添某种神秘感，他把发带取下，身后半长不长的头发披在那里。

    阿波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开玩笑，这位年轻吸血鬼的眼睛让佐菲想起了龙黎第一次和他见面的眼神，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星星落入了那永远冷漠的东方龙的眼中。

    “莱尔。”可阿波罗仍然克制，他只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早上好。”

    “谢天谢地我以为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纸条，时间确实太紧迫了，我真的很抱歉————”莱尔松了口气，几乎是一口气说了出来，他几乎算是亲昵地把阿波罗拉了过来，“你怎么来的？嗯，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和安娜小姐的膏药。”阿波罗说，帕里斯乖乖地挪到佐菲身边，因为他知道莱尔绝对顾不上他了，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冲佐菲道了谢就径直把门关上了，他看了看佐菲，佐菲也看了看他。

    “佐菲先生，”帕里斯抿了抿嘴，“您能帮我找一个房间吗？”

    “没有问题。”佐菲比了个OK的手势。

    可惜莱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亲弟弟被他自己关到门外，他仍在打量阿波罗，确认阿波罗没有添其他伤以后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到这里来了？”莱尔问。

    “我听到了你和你父亲的对话，问人来这里了。”阿波罗说。

    “太好了。”莱尔说。

    他们开始聊起了这场婚礼，说是聊，其实是莱尔滔滔不绝，阿波罗坐在那里静静的听，莱尔讲听佐菲讲的东方，讲赛琳娜，讲巴里斯和麦耶尔的协议，阿波罗把莱尔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脑袋里，眼睛从来没有从莱尔身上离开，莱尔很少这么侃侃而谈，但在阿波罗面前他活泼了不少，甚至还讲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阿波罗双手托腮，只是静静看着，他看着莱尔薄薄的嘴唇张张合合，是好看的弧度。

    “……你今天格外沉默。”莱尔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了今天没怎么说话的阿波罗，“你父亲责备你了吗？”

    阿波罗摇摇头，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父亲对他说过的一些事情：关于朋友的话题，那时他还只是少年而已，还天真无暇，他模模糊糊地期望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为此他给父亲说过这事。

    “你那么漂亮，我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你是脆弱的，只有在这里，你才安全，你的身份是尊贵的，那些朋友会离开你，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