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说：“nainai，我不舒服，一步也不想走了。”

    何祖母让带路的人先走，停下和乖孙说：“nainai知道，这是正常的，你还小。这些你不懂，还可能觉得这些迷信的，你听我的没错的。”又说：“你今天顺顺利利我还奇怪。”何祖母说完见他还不动，试探说：“要不今天回去，等你休息好了再来？”

    rou眼可见乖孙肩膀送口气，乖孙说：“嗯。”

    何祖母说：“你不去又怎么会知道个究竟。”也不知道是老人家不爱出汗，日头直晒，nainai的手还是凉凉的，晒得何普照发晕，脖子那根藏躲衣领下的项链，粘了汗，蛇样泛活了。普照隔着衣料抓了抓坠子，就是那个戒指，说：“nainai，我知道你意思，就是我做的那些事，觉得我疯了，中邪了，不洁了。”

    何祖母没想他直接挑明，便说：“这人三言两语就能解除你的痛苦。你累了，进不去，祖母体谅你。”说完撇下乖孙走了，何普照坐在门槛前矮台阶，看地砖都有圈圈湖波纹光晕荡开，用力闭眼再睁眼，好了不少，仔细看石头缝隙里的蚂蚁，走脚边了，自己不想动，心里拜托不要爬上来，人家蚂蚁真拐弯了。

    等再来只祖母一人，祖母说：“我们在这里先住下。”

    戒指另一主人周敏，——他是把那戒指从盒子里挖了出来了，白灯下熠熠，他虚虚试了试，但没过第二个关节，很快取了下来。他甚至网上查了查戒指戴哪个手指。这一切动作紧锣密鼓完毕，他面孔出汗，呼吸稍急，白中微透红，又像是契约，或者是象征，徐徐展开未来美好的图景。

    时间没持续多久，周父喊他那声，卖火柴的小女孩般，蜡烛的光亮熄灭了，他放戒指在口袋里，出门听父亲交待，年关再出门跑一趟，然后回老家，他放寒假了也要回，全家在老家过年。

    好在衣柜里玫瑰都没腐烂，连败的痕迹也没有，可能是冬天的缘故，父亲就离家了。那箱子礼物，周敏放着没动，他总觉得何普照还会来找他，再给他。更主要是，他奇异地受了另一种直觉，虽是滚烫窝心的，却不是煎熬的，反倒是奋发的：他要给何普照他应有的生活，一定的。

    那箱礼物又成了定海神针，何普照接连数日没来找他，他竟安心不少，仿佛两人各自履行契约，仿佛两人心意相通，为了未来努力。元旦后再返校，除了画画就是读书，他乐在其中，他统计完自己的入账余额，有那个申请费用，准备给意大利的学校递申请。钟圆庭怂恿他试试不说，官网链接都发来了，他有点心动，就算不去读，受了认可也不错。

    不过他和钟圆庭说，自己另有计划，有结果了会告诉她。他得和钟圆庭保持距离，他缺的不是朋友，更不需要发展对象。韦启溪得知他愿意申请，仿佛很高兴，帮他针对学院倾向，挑几幅画，没有过问他选意大利一事，提了一句圆庭申美校，又说：“我以后就教不了你了。”

    就算不出国，高二了，也没法继续上韦的课的，满足不了他要的进步另说，家里也不会再负担一次学费，他也必须时刻不停地画，才有可能追过时间。匿名劳力总是廉价的，除了公司外包，做临摹来钱稍快，他轻易不尝试，颇有穿上人皮，再也脱不下来的意思。

    连着数日，他没数，像打开培育的宝盒一样，依次查社交软件，没有何普照的消息，他又把何普照把黑名单里放出来。何普照ins也没更新，关注、互动没有新增，他也不放任何。只是又有新粉丝，他总觉得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是何普照，依次点开主页看，手机号码解开之后，接的每一个陌生电话，他总觉得是何普照，不出意外是垃圾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