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给人看病手脚干净利落而且还诊钱便宜呢,还是因为她们被我此刻虚有其表易钗换弁的障眼法所迷惑了呢。或者,两者皆有罢。这年头,人俊活好还价廉,自然讨喜,人之常情嘛。只可惜,梅姨不吃这一套。
我来冀州城已经三年了,也是我女扮男装的第三年。
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怎么说呢,我并不是不幸福,也没有什么心理Yin影,其实也并没吃过很大的苦。
小时候自然也是同其他女孩一般无二,喜欢穿裙垂鬟对镜贴花。但越长大便会发现,和娘亲两个女子相依为命真的有很多坎坷不易,平日里想方设法维持生计无比艰难也就罢了,还会经常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烂桃花。
我想大概是因为娘亲的美貌,总是会让一些不知分寸的男人上门sao扰。
娘亲和我都是很怕麻烦的人,所以我们只好经常搬家,长年漂泊。
如此活着,真的很吃力啊。
在我十二岁那一年,望着母亲拿着洗衣的木槌又将一名陌生男子打晕在院中后,我终于暗暗下了决心。当夜,我将长发束成男子发髻,用布条紧紧缠住了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作为医者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想我已经厌倦了漂泊,我希望能在下一个地方安定下来。翌日清晨,我换上了从隔壁阮秀才家偷的青衫布衣,背着爹留下的药箱,在娘亲无比惊诧的目光下大步朝着都城燕京的方向迈去。
那一天,娘亲意外地很安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就连我由于打瞌睡不慎把药箱摔落在地上都没有骂我。甚至很温柔地对我说了声,小心点。
所以那天晚上我压根没有睡着,心里总觉得不安。果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听到娘亲坐到我的身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轻声说着:阿全,这孩子到底还是像你多些。
阿全是我爹的名。
听娘说,爹生前在燕门关还是有点名气的,人称妙手回春的‘小华佗’——林全。
虽然我和娘四处漂泊,但却从来没去过燕门关。
我一直很向往,据说站在燕门关的城墙上,就能看到关外的景色。大漠孤沙,长河落日。但小的时候,娘亲总说我还没长大,所以还不是时候。可现在又说,已经晚了,去了也没用,不如朝都城燕京的方向走罢。
我不知道娘亲到底是以什么来判断早晚的,她一直没细说,我也没敢多问。因为每次提及,娘亲的脸上总会露出一种我看了也形容不出的表情。有点狰狞,有点扭曲,但又很悲伤,很凄凉,总之让人感到莫名害怕。
我是从小就没了爹,娘亲也不喜欢我。
娘亲总说,我的命不好。出生还不到一天爹就死了。最闹心的是,我的名字还是仇人给取的。不过娘亲也一直没说仇人是谁,也许也死了罢。总之除了骂我的时候,娘一般不怎么唤我的名字。
据说我出生的那一天,是大燕历史上最血腥动荡的一天,史称‘死狱之劫”。我总是记不清那天到底是哪位王爷还是皇帝单枪匹马杀进天牢救了哪位国家栋梁,也记不清到底是匈奴虎狼还是北嵩叛贼的人马在冀州城里大开杀戒。总之,那天就是死了很多人,好人坏人,全都死了。而我爹,也是死在那倒霉的一天。据说死的很惨,身首异处,最后连尸身都没办法找到。所以每年我只能对着我爹留下的药箱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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