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宴會

    莉莉過來叫她的時候，伊蒂斯心裡沉了一下。

    不是他叫她不要出去的嗎？現在又把她召去。

    慶功宴上召一個戰俘去，她在皇軍時也不是沒見過，不過是為了羞辱罷了。看著莉莉此時微妙的眼神，她越能感覺到待會要面對的絕對不會輕鬆。

    她從椅子上起來，便要跟莉莉走。莉莉卻攔住了她。

    伊蒂斯疑惑地看向她。

    莉莉看著她身上的薄紗，低聲道：“小姐，先換一套衣服吧。”然後轉身便往衣櫃裡翻找，翻出了一件淺灰色長袍。

    伊蒂斯愣了愣，接過衣服換上，這實在是她近來穿過最正常的衣服了。她沒想到莉莉會這麼做。

    “謝謝??”

    莉莉沒有看她，徑自去開了門。“請跟我走。”

    越走近大殿，裡面的喧鬧聲便越發清楚。那些魔族肆意笑著，夾雜著恭維的說話響徹整個殿內。

    心臟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她捏緊拳頭，藉指甲戳在手心上的痛感強逼自己平靜下來。

    殿門此時大開著，她已經能看見裡面對坐著兩排的魔族官員和軍官，以及正對著殿門，坐在上席的魔王。伊蒂斯還是第一次來這裡，魔宮的大殿不似羅德尼帝國的皇宮那般金壁輝煌，反倒是黑沉沉的，自帶一股沉靜的氣派。

    當然，現在殿內的狀況與沉靜完全扯不上邊。

    她立在殿外等待傳喚，很快，就有人來通報讓她進去。來傳令的侍衛嚴聲道：“待會進入殿內，走三步便跪下，除非魔王大人命令，否則不能起來。我會站在你後面，別想耍花樣。”

    伊蒂斯點了點頭，心中暗道：以她現在的境況，又能做什麼呢？

    甫踏入殿內，她便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她低著頭，不去看他們，跪了下來。

    偌大的殿內靜了下來，只剩下那些大臣間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魔王此時發話了。

    “各位，她就是我們抓到的敵軍將領。相信你們當中部分人都已經見過她了吧？伊蒂斯．巴奈特，所謂皇軍的隊長之一。這次成功不僅讓我們削弱了敵方的戰力，還換來了兩年的停戰期，在這期間，所有魔族將能任意在邊境範圍狩獵，皇軍不得干涉。”

    魔王的發言引來下面的人一陣歡呼，奉承的話語此起彼落。

    奧德里奇看著她低微的樣子，心中一陣微妙。最近她都表現得很乖，對他言聽計從，難道他真的如願馴服她了嗎？可是他又覺得這一切都來得太輕易了，說不定在她溫馴的表面下其實藏著不知怎樣的心思。

    “說起來，要不是伊蒂斯隊長帶著部下闖進了千里森林，我們還得不到這樣的機會呢！”

    伊蒂斯低著頭隔絕周圍張狂的笑聲，她告訴自己，無論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不能反抗。既然昨日魔王提醒過自己不要出來，免得碰上這群魔族，那就代表他暫時還不想讓她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所以今天頂多是會難受些，應該還是安全的。

    “聽聞伊蒂斯隊長這些年來為你們的皇室忠心耿耿地賣命，曾建立過不少功績，如今卻被主子輕易地丟棄了，不知道心裡又有什麼感受呢？”

    這一句話無疑直戳她心中痛處，她一直刻意迴避想起這個問題，可是也不代表她毫無意識。當然，她也明白這是顧全大局的抉擇，斷無理由為了她一個人犧牲更多生命。

    奧德里奇見她依然低著頭，大有一直沉默到底的意思，便又加重語氣補了一句：“本王正在問你話。”

    奧德里奇一向隨性慣了，即使在臣下面前，也很很少自稱本王。

    伊蒂斯聽見他的話，突然想起他曾立過一條規矩，便是他無論問什麼她都得回答，不然就要捱鞭子。心頭突然顫了顫，她抬起頭，一字一字道：“我沒有任何想法。”

    又是這種倔強的眼神。

    奧德里奇歛了心神，冷聲道：“過來。”然後又立即補了一句：“不准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