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做比较好, 他也就有了几天的喘息机会。
就像那些死刑犯, 上断头台之前呆在牢里的最后一晚一样。
“孩子啊, 你怎么还带买一赠一的呢?赠就赠吧, 还赠了这么个能祸祸了你的呢。”
调侃并不能消减心中的恐惧。
如果是从前身强力壮的那个身体,医生说做个手术在肚皮上打几个洞,他虽然也会犯嘀咕,但也不至于害怕到了惶恐的地步。
可余笑的身子不一样啊,她这么薄、这么瘦,刚怀孕就能吐得昏天黑地,现在还没补回来,动不动就腰疼、胸疼的,怎么身体里就长了这么个东西啊?
白晃晃的灯光下面,褚年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已经苍白得和刚下手术台的时候一样了。
猛地把睡裙拉下去,他离开卫生间,躺在了床上。
长长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沉睡的眨眨眼睛。
“我在哪儿?”
褚年一阵恍惚,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床上另外躺了个人。
“老公……褚年……”那个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丝毫温暖颜色,眼睛紧紧闭着,整张脸都是苦的。
正是余笑。
“孩子没了。”
这是余笑的哭诉声。
褚年没听见自己说话,他看见了白色的纱布,贴在余笑的肚皮上,它们还会动。
“这个地方开刀了,拿出来了……”
拿出来什么了?
孩子怎么了?你先告诉我孩子怎么了?
接着,褚年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一群黑影在看着他。
“你得做手术!”
“得把东西取出来。”
“是拿孩子出来,还是拿别的?”
“有什么拿什么。”
那些声音就响在耳边,像作祟的小鬼,又有些耳熟,褚年想挣扎却无能为力。
“褚年,孩子没了。”
“褚年,我要去做手术了。”
“褚年,你看,我流血了。”
这个声音,褚年听出来了,是余笑,不对,是余笑,还是他?
没了孩子的是余笑还是他?
要做手术的是余笑还是他?
流血、在流血的是人是余笑还是他?
“啊!”眼前一片腥红的混乱旋涡,褚年猛地坐了起来,抱着发凉的肚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做了个噩梦。
手捂着额头,他摸了摸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是早上五点,褚年还是拨通了余笑的电话。
远在京城的余笑前一天开会到晚上九点,睡着已经是快十二点了,电话声响起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睁开,就先摸索着接起了电话。
“余笑……”
一身的冷汗,早晨的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褚年披着薄薄的被子,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手机。
“余笑……余笑,你妈不让我告诉你,可我太难受了,余笑,又有囊肿了,医生说要是不赶紧拿掉,可能这个孩子都保不住,我怎么办?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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