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这段时间头发长了不少,已经能被自己陈先生按着扎个像模像样的小揪的郑常山随手拍了拍自己脏兮兮手掌又干脆站了起来。
而在用促狭且暧昧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陈京墨后,脑子里一向没什么正经东西的他忍不住凑到陈京墨跟前冲他笑笑道,“不是都应该叫爸妈了吗,怎么还整天郑老蒋夫人的……听你这意思是不想对我负责了是吗?陈先生?”
……
夜色中的Y市,云雾隐藏了月亮的光亮,披着件衣服的蒋芸推开书房的门想看看自己的丈夫郑骏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却在进门时看到那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正拿着张相框在看。
那个相框一直摆在老郑的书房里,这么多年都没有挪过位置,里面摆的照片不是老郑升上市长时照的那张,也不是他顺利做上省委书记时照的那张。
这个男人没有和其他政客们一样将自己人生最春风得意时候的相片摆在象征着自己事业的办公桌上,而在这张桌上,十几年如一日摆着的便只有一张属于郑骏已经死去的儿子郑常山的相片。
照片拍摄于郑常山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那天是郑骏和蒋芸亲自送他去的那所市重点高中,因为郑常山那次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考上的那所学校,所以从头到尾老郑都显得非常兴奋,甚至难得主动提议想和这个混账儿子在这所优秀的学校门口合一张影。
可是郑常山果断地拒绝了,那副Yin阳怪气的臭着脸,完全不把他当亲爹的表情可把老郑气得够呛,可过了半响他还是忍着一肚子从蒋芸的手里接过相机,又对着站在学校门口的那个臭小子来了这么一句。
“臭小子,以为你老子稀罕和你拍,给你爹笑一笑,进了高中就是大人了,还在给谁摆脸色看呢!”
口是心非的老郑便这样有了自家儿子的一张宝贵的照片,此后他再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和家人留下过任何合照。
一直到他亲自以白发人的身份送自己的儿子入土为安时,年迈的老郑抱着的也是这张被发大,印成黑白的,属于自己儿子十七岁时候的照片。
而如今三年都快过去了,尽管老郑从来不主动说起,蒋芸却依旧能感觉到郑骏对郑常山的那份惦记和不舍,而当此刻和眼睛明显泛着点红的郑骏对上眼后,鬓角斑白的蒋芸只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给他披上外套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想常山了吗。”
“恩。”
声音沉沉地这般回答了一句,老郑将相框擦拭好放了回去又若有所思地出了会儿神,而在疲惫地长长叹了口气后,这个如今依旧拥有显赫地位和政治成就的老人用微弱到她差点没听清楚的声音小声开口道,“我最近老是在想,当初是不是就是我害的他,我让他别回来了,他就真的再也没回来……以前他在外头再晚回来,都会给我们打一个电话,所以现在一到晚上我就想着常山过会儿会给我们打电话了,可是没有,真的再也没有电话了……常山也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神情平淡地这般说着,老郑的眼里没有一丝泪水,蒋芸的眼睛却红了,她将自己的手掌落到老郑的肩膀上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是半响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而这般说完兀自沉默了一会儿的郑骏只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才复又开口道,“没事的,我挺得住,我郑骏从前大风大浪的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打倒我的呢……只是人年纪大了,总会开始惦记以前的事,我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起以前在乡下教常山游泳时候的事,也会想到他三岁那年生水痘咱们俩背着他在乡里到处借钱打疫苗的事……结果一眨眼的,我们就这么老了,常山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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