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黯淡，只能微微照亮正中高台上，男人分明硬朗的轮廓。

    男人盘膝坐着，额间一抹细长的红色刻纹，把整张刚毅的脸映衬出鬼魅气质。

    一身黑色长服，头发一半拢在发冠，一半散在身后，随着衣摆铺了满地。

    右边的衣袖垂落下来，空荡荡的，似乎里面少了什么东西。

    忽然，一抹幽蓝色的火焰化作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正闭眼打坐的鬼瞳面前。

    “少主。”鬼缪唤了一声面前之人。

    但鬼瞳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没有半分反应。

    鬼缪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歪头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少主这胳膊，本应早就长出来了，怕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想独臂一辈子吧？”

    鬼族身体能复原，但也是在意识自愿的情况下。

    若是不自愿，永远都恢复不了。

    鬼瞳浑身冷气围绕，连睁眼看一眼鬼缪都不情愿。

    鬼缪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却还是盈盈的笑。

    又负起手来，在他身边一圈又一圈的绕。

    边绕边道：“你也别太过伤心了，本来你的使命，就不是为了跟灭族仇人谈情说爱的。”

    “既然他不爱你，不如把仇恨化为毁灭世间的动力，把你恨的人全杀了，如何？”

    “或者……抓过来，狠狠折磨，看其痛不欲生，难道不比你现在坐在这里生闷气来的强！”

    鬼缪没了之前对鬼瞳尊敬的态度，唯独剩的，也只有“少主”二字。

    鬼瞳依旧不睁眼，却终于开口说话。

    “你是觉得，鬼族真能复兴？”

    “哦？”鬼缪停了来回绕圈的脚步，单手一撑高台，也坐了上去，凑近鬼瞳道：“那少主是怎么个想法？”

    鬼瞳赫然睁开血红色的双瞳，映着幽蓝色的火光，看向近在咫尺鬼缪的脸。

    鬼缪在笑，自然，他也跟着扯了一丝嘲弄的嘴角。

    “鬼王早就被上界仙主所杀，神形俱灭，哪怕他临死前诞生了我，我也不是他。”

    鬼族没有生育能力，鬼瞳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少主。

    他不过是个被鬼王创造出来的继承者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成为他。”鬼缪配合答道：“不然，你也不会自小逃离鬼族，宁愿被凡人收养，当个普通人。”

    鬼瞳确实一开始只想当个普通人过完一生。

    可周围人排斥他的血色双瞳，后来是季尘的出现，把他从凡人的歧视中捞了出来。

    他也便打算一直隐藏身份，跟着季尘。

    至于鬼族那边失了少主，倒也派人出来找过，所过之处，皆留下了毒障。

    甚至还创建了现在的九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