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从心的音律已然成型，她睁眼，落下最后一个琴音。其音域之气如逢一场早春的雷雨，炸响天地，涤荡世间一切不平之气。

    &esp;&esp;百年呵三万六千场，浩歌呵天地何鸿荒！

    &esp;&esp;第67章

    &esp;&esp;冲天而起的清气涤荡了城门的整片海域，连带着屏障外浑浊的海水都为之一清。

    &esp;&esp;在飘荡着竹叶与清风的音域里，那些扭曲畸形的鬼影都化作了段段枯朽的老木，被缚丝切裂后

    &esp;&esp;便散碎在地，不再复起。

    &esp;&esp;“……怎么会这么多？”东余立看着那些被净化的亡海者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说着。当初重溟城出事，城中的百姓是尽数撤离了的。就算当年追随姬重澜一同奔赴深海的Jing锐全部化为了亡海者，眼前这个数量也远远超过了探索队的预期了。

    &esp;&esp;“是涡流教的残党。”吕赴壑将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检查了其身上所剩不多的破碎衣料，涡流教信徒的身上必定会带有涡流的标志，哪怕他们会将其藏在十分隐蔽的地方，“看来当年的归墟之灾，的确是……出自涡流教之手。”

    &esp;&esp;“这不可能，城主分明将他们的总部与祭坛都摧毁了！”东余立忍不住道，“连教义都被焚毁的外道要如何吸引信徒？更别提以祭祀召唤归墟了，没有教义，他们只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贩夫走卒而已。更何况他们的圣——”

    &esp;&esp;东余立说到一半突然收声，他的面色Yin沉了下来，虽然他没继续说下去，但众人也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esp;&esp;外道不同于其他，它是一种思想，一种信仰。想要彻底根除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们就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杂草一样，只要有一息尚存，便可能会卷土重来。姬既望曾经是被涡流教供奉为圣子的存在，可以说他活在世上，涡流教就是不死不灭的。

    &esp;&esp;若是没有先前那一出，海民们恐怕已经开始怀疑起整个事件的始末了，毕竟姬既望自从被城主带回城中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不与外人交流。若要说他私底下接触甚至是发展涡流教的信徒，那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很快，东余立又摇了摇头，姬既望被城主带回时都还是一个记不得事的孩子，而后几乎是被吕赴壑一手拉扯到大的。姬既望与其说是城主的嗣子，倒不如说是吕赴壑的嗣子，他可以不相信别人，但不能不相信大哥。

    &esp;&esp;就在这时，宋从心突然询问吕赴壑道：“涡流教的信徒原本都是什么人？”

    &esp;&esp;吕赴壑被问得一怔，他思考了片刻，道：“大部分是外来的难民、流民，小部分是海民。”

    &esp;&esp;有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些人，好端端的信什么外道，真是丢尽了重溟城的脸面。”

    &esp;&esp;“我知道了。”宋从心微微眯眼，她道，“诸位可知涡流教的总坛原址在何处？既然破局点在于涡流教，其总坛原址或许残存着相关的线索。此地不宜久留，亡海者很快便会再聚过来。深海中难以汲取灵力，继续消磨下去也只会因兵疲意阻而败。”

    &esp;&esp;“涡流教盘踞于早年氐人国废弃的地下溶洞，我知道通往那里的密道。”吕赴壑也不多话，立刻指明道。

    &esp;&esp;“甚好。”宋从心点点头。吕赴壑在前头引路，宋从心紧随其后，她下意识地拽过姬既望的袖摆，探索队的成员便看见少城主像只飘摇的风筝般被那位仙长给牵走了。而后，穿着雪白袈裟的女禅修也越众而出，朝他们歉意地笑了笑，也跟在后头离开了。

    &esp;&esp;这三人，似乎对姬既望没有半分的怀疑，探索队的成员面面相觑，便也只能跟上。

    &esp;&esp;重溟城这座城市地表繁华，然而那仅仅只是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也不知道氐人国最初建立城池时是如何想的，他们几乎将地底蛀成了蚂蚁洞或者蜂巢。为了避开城池中的鬼魅，他们进入了密道，这些密道盘根错节，路况比地表复杂百倍不止。吕赴壑举着夜明珠走在最前头，为他们开道，一行人在漆黑的隧道中快速穿梭，恍惚中竟好似穿过了一座庞大的地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