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被无视也没走,反而无可奈何地隔着两个空位坐下,陪林暮坐了一会,她像在进行什么很强的心里斗争。“事关病人隐私,我其实不应该说,但我觉得,只有你能帮助他,或者理想化一点的,改变他。当然这些前提是在他能安全度过危险期,恢复健康的情况下。”林暮冷冷看她一眼,肯定地说:“他会的。”话落便把头转回去。“他是在你出现后,才找到我,准确说是找到陈雪姐的时候顺路找到我。他说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杂乱无章,像是一台机器缺少很多关键的零件,又像是一个程序缺少最重要的一段代码,他认为自己不完整。”“他想找回那些重要的东西。”林暮的动作停了,一动不动,他想起山中那个昏暗的夜晚,月色比烛光要亮,陈淮的眼睛里面空荡荡,那时,他也对林暮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陈淮认为自己缺失的,是关于姐姐的回忆。叶澄:“陈淮本以找到姐姐就可以,可找到后还是感觉不对。他拥有一封很讨厌的信,好奇它来自谁,可又抗拒知道那是谁。直到你出现在他面前,他说,他很反感你。”叶澄观察着林暮的肢体动作,双手搅在一起,脊背僵直,是紧张的表现。她说:“他这样表述,说讨厌对他来说是种特殊的感受,同喜欢,感动,期待这些一样,是种几乎不会存在他身上的情绪。”“他的同理心很弱,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据我目前所了解的,陈淮具有非常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世界上的所有人对他来说,与动物园里的动物没什么分别。”“但他在坚守一套准则,一套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做人准则,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因何而起。在治疗过程中,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林暮下意识转头顺着叶澄问道:“是什么?”叶澄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他的记忆,被人为干扰过。”林暮不由自主地回想,该是什么时候,如果陈淮在上学那时候一直跟着自己,大概率拥有小时候相遇时的记忆,那么最有可能的时间节点,是在他回家后。他以为陈淮把自己忘了单纯是因为脑部受伤,或者是手术的后遗症,却没想过人为干预的可能。“当然,不排除他七年前做过的那场手术,所以我后来简单调查了一下,陈淮也很配合地寻找资料,终于,他在许阿姨的电子邮箱往来记录中发现,他在手术过后经历了一段记忆混乱期,很多事分不清真假,许阿姨就是那时候,为他找了心理医生,当然,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那一阶段的治疗过程……没办法详细给你说,假如陈淮愿意的话,应该由他自己选择是否告诉你。总之,他发在自己在讨厌你的情况下,依然无法控制地被你所吸引,于是他对你进行一番嗯……了解,是的,了解,对你们过去的故事也拥有了初步的认知。”
“经过短短一段时间的脱敏训练,陈淮艰难地回想起一些片段,或许想起的要比他表现出来的多,但他同时产生了回避倾向,进而潜意识里将自己分裂成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现在的他,一部分是过去的他。”“过去的那部分被恐惧与痛苦缠绕,充满压抑无助的渴求,现在这部分却冷静理智,在考虑不择手段的控制想要拥有的一切,或许已经,嗯……行动了一部分。”叶澄说的其实比较隐晦,林暮能听懂多少,理解多少,明白之后又要做出怎样选择,都要看他自己。于是她说:“在这种状态下,他对你产生什么态度都不奇怪。截至回国为止,陈淮尚未记起一切,但他曾与我说过,希望在自我情绪可控的范围内,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陈淮希望我能正确引导他,对你保持尊重。”说完这些,叶澄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枚绒布袋。“这是陈淮向我讨要的东西,”她淡淡笑笑,“其实本就不属于我,许阿姨先斩后奏送到我这的,现在把它转交给你。”过去近半个月,陈淮终于从icu转出来了。林暮眼下透着乌青,缩在病房里侧的最角落,透过人群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陈淮尚未清醒,但已经脱离危险期。从转移到单人病房的第一天开始,一波又一波林暮没见过的人前赴后继地前来探视,哪怕病人还在昏迷无法进食,病房里仍旧堆满了水果营养品和鲜花。陈雪早上问过林暮,她说现在没事了,可以回去歇一歇,但林暮还想多看陈淮几眼,便摇摇头,没走。这帮人穿的光鲜亮丽,见到病房有林暮这么个气色不佳的年轻人也没当回事,只把他当护工。好几个人刚一进门,就很自然地把东西递给林暮,前两个人这么干,林暮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反应过来,呆着不动,被人莫名其妙训了一顿。陈雪开口叫他们阿姨姑姑,林暮听见后便没吭声,尽职尽责地充当起护工角色。人多也好,比icu里面只有一堆冰冷的仪器滴滴响要好,林暮进去过一次,感觉那里面像通往另一个世界,充斥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透过人与人的缝隙里林暮能看见陈淮露出来的手,原本看起来宽大有力,现在瘦了一圈,骨头凸起明显,快跟自己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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