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就是谢承。会客厅里放着优雅的管弦乐,偶尔换成古典民乐,主调就是雅致与高贵。乔听绥看得出来这里所有人都不是会来事的,大家都没有很直观地去审度不相熟的人,言语之间也都客客气气的。他们围着圆桌平等地坐着,而乔听绥坐在了越知淮身边。正对面就是谢承。觥筹交错间,乔听绥已然看出,这假面对于谢承来说更像是一层保护壳,他可以把整个人缩在假面之后,不必展现自己,也不用招摇于圆桌之上。“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大家也不用那么拘谨,我呢,也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越霜序笑得明媚张扬,对着大家摊手示意向乔听绥。“乔听绥,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在我的私人宴上了。”乔听绥也很客气地莞尔笑笑,再朝着他们颔首问好。“霜序都认可的朋友,那肯定是可以的啊。”“是啊,霜序难得交了新朋友,这不得举杯庆祝庆祝?”“顺道给知淮也敬一杯,这小子回国不告诉我们还一个人跑山沟沟去,我今晚可是要好好灌多他几杯。”越知淮勾唇一笑,放肆不羁,一脸满不在意,顺着朋友的话举杯而起。“我跟你喝。”话毕,一饮而尽,管家也有条不紊续上。看他这白兰地喝得那么猛,乔听绥都怕他会当第二个裴桑寄。裴桑寄此刻直勾勾地盯着乔听绥。在他看到乔听绥出现的那一刻,眼神里满是盖不住的讶异。当乔听绥随意一个瞥眸与他对视上时,乔听绥的笑容是恣意张扬的,整个人所展现出来的气场,也与扮演梁倦意时差别甚大。裴桑寄微微蹙眉,看着他视线转移,与越知淮相谈甚欢,手指点着餐桌的动作幅度就逐渐变大,也逐渐不耐烦。云惟和裴桑寄坐一起,但这俩的距离完全可以再坐下一个人。“倦意在新西兰好像过得不错,看照片和视频状态也很好,你有联系他吗?”“当然,他跟我说了很多呢。”裴桑寄不屑,“是吗?最近我想了些问题,是关于乔听绥的。”一说到乔听绥,云惟的脸色也垮了下来,转眸看向他。“也许,倦意也不够了解自己的哥哥,你也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乔听绥,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云惟双瞳微阖,却无法去反驳裴桑寄的话。裴桑寄抿了一口红酒,哂笑了一声:“懦弱和自卑绝不是乔听绥的标签。”云惟不语,只是转眸深深地望着和越知淮谈笑风生的乔听绥。他们确实聊得很好。
好得似乎都要产生暧昧的情愫了。真叫人不爽。忽然,留声机传来嘎吱嘎吱即将罢工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管家赶忙去查看,过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对着大家鞠躬致歉。“其实没有音乐也没关系啊,也不影响我们。”越霜序其中一个朋友笑道。越霜序虽然在点首,眼底却还是挂起了一抹忧郁。乔听绥捕捉到了,转眸瞥了眼那边被蒙住的老钢琴,舒心一笑。“要不,我献丑,为大家伴奏,人性的话题是沉重了些,有音乐缓解的话会放松很多。”“你,真的会?”越霜序不确定地问道。乔听绥从容不迫,劳烦了管家揭开防尘布,姿态端正地坐下,在这少数人的注目下,应景地弹奏起了古典钢琴曲。他不喜欢人性这个话题,正好不想开口,留声机还救场了。他弹得行云流水,风风韵韵,一首肖邦在他手底下有着与众不同的浪漫与温柔。他的演奏,震惊到了裴桑寄,安抚到了越霜序,还惊艳到了越知淮。沉溺在钢琴乐里,大家都忘乎所以没有继续话题,还是等到越霜序自己控场了,他们才专心聊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乔听绥敏锐地察觉到,越霜序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视线转移到谢承的方向。一说到人性,谢承似乎也神经敏感,身子一次一次微缩,头还越来越低。大家都有发言。人之初性本为何,在餐桌上是说不通的,有善有恶,有美有丑,他们各抒己见,唯有乔听绥始终缄默只专心奏乐。他观察谢承的反应,对于人性他还是有发言的。只是声音唯唯诺诺,犹如蚊呐,坐远点根本听不清。但他说了一句:“人类的秉性,除去自私心特别活跃之外,爱总是比恨来得容易。”乔听绥微微蹙眉。后面又说了一句:“花瓶碎了,怎么补,裂痕都在,人性,有时蒙昧又可悲。”乔听绥对他这算是毫无存在感像在无病呻yin的两句话,琢磨了挺久。这只是个话题,大家都不是什么大风大浪身世凄惨的人,所以就只是这么说说,好似只有谢承很认真。话题结束,他也很配合地停止了奏乐。当他停下松了口气时,掌声旋即响起。 人有欲望乔听绥睡不着。在杯觥交错的热闹结束后,他独自一人在人工湖边散心,聆听庄园夜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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