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野的妈妈林佳人和叶向华举办婚礼的那天是个yan光灿烂、微风徐徐的日子,并未应林小野诅咒的那般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宾客落荒而逃,场面一片狼藉。
二婚夫妻俩选择的是白se草坪婚礼,婚礼地点就在叶家别墅后院宽敞的草坪上。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飘得很远很远,仿佛那大团大团的云朵上都能听见。
衣着华贵的宾客端着冒出气泡的冰镇香槟酒,彼此交谈着。
一时间婚礼现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和谐美好,就跟电视剧演得一模一样。
为了这次草坪婚礼,十多个工人把草坪伺候得绿绒绒的,像洒了一层抹茶粉的抹茶蛋糕,漂亮得不得了。
但林小野最讨厌抹茶蛋糕,憎恨一切抹茶口味的食物。
林小野有些泄愤地甩了一下蓬松美丽却实在累赘的裙摆,目光所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讨厌她的妈妈林佳人,讨厌她继父叶向华一家,讨厌所有脸上堆着虚伪的笑的客人。
就连她自己,她也没那么喜欢。
小野小野,生来就是没人疼ai的野孩子。
不知道林佳人抱着怎样恶毒的想法才给自己的亲生nv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主人家和宾客都在后院jg心布置的中心位置,只有林小野往边缘的地方躲。
谁叫她是不待人见的小拖油瓶,那些好奇、怜悯的目光让她无处遁形,只好灰溜溜地逃回前院,受伤的小兽除了自己t1an舐伤口,没有人会朝她伸出援助之手。
林佳人终于嫁入了梦寐以求的豪门,有后爸就会有后妈,虽然林佳人没嫁之前也没对她多好,但以后只会对她更不好,从这两个月她对叶文夕兄妹俩讨好的态度中可见一斑。
林小野心里酸酸的,眼眶发热发烫,有些sh润。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反正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了,哭也没人心疼,眼泪流也是白流。
可越是这般想心里就越难受,后院的热闹与欢声笑语将她的形单影只衬托得愈发凄惨,她眨巴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心思飘到了别处,也就没注意看路。
突然被绊倒摔在鹅卵石小径上,手心和膝盖狠狠磨擦石块,破皮伤口传来剧痛的时候林小野人都是蒙的。
翻身坐起要跟罪魁祸首理论,看到的却是双臂交叉抱x,居高临下的叶文夕。
她名义上只b她大一岁的继姐。
叶文夕看她摔了心情好不畅快,笑容根本掩不住,捏着嗓子冷嘲热讽地睨她。
“林小野,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走路不看路,活该摔成狗啃屎。”
林小野的气一下冲到了天灵盖,连疼也顾不上了,一gu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圆瞪,指着她继姐的鼻子愤怒道。
“你!明明就是你绊的我!”
叶文夕不屑地”呵”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又嫌恶地在空中甩了甩,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你什么你,有本事再大声嚷嚷啊,只要我不承认,你看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扬着下巴满脸笃定,眼神是富家小姐才配拥有的骄纵。
对方颠倒黑白的言论把林小野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绝望地发现那却是事实。
没人会相信一个小拖油瓶,一个野孩子。
林小野嘴唇哆嗦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只得狠命地瞪着叶文夕,假如眼神能把叶文夕杀si,那叶文夕早就si了千百遍了。
她的眼神让叶文夕感到冒犯,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等人来了我就说是你自己故意摔倒了然后栽赃陷害到我身上,看你妈是信我还是信你。”
明明身处夏末,林小野却如坠冰窖通t冰凉。
她瘦得身上就剩一把骨头,个子又小,此刻面se铁青,摔得狼狈的模样就更不好看了。
叶文夕把她的惨状尽收眼底,看她愤恨不已却根本不敢反抗的样子心里解气不少,临走前低低地啐了句。
“没教养的小野种。”
林小野很想追上去狠命往叶文夕背上一推,让她摔si才好!
可这是林佳人的婚礼,她要是敢出丑ga0破坏,林佳人是真的会把她ch0u得满地找牙的。
林小野被b红了眼,别说推她了,就连当着她的面还嘴也不敢,只敢对着叶文夕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暗骂,“没娘养的小b1a0子!”
林小野的心眼b针尖还小,绝不能吃哑巴亏,她发誓一定会要叶文夕付出代价的!
对着叶文夕的背影,林小野想了一万种报复的手段。
可等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强忍着的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豆大的一颗重重砸在裙子上,然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往下掉。
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她还是被欺负了。
在这个人人都开心的日子,只有林小野的头顶上是一片乌云,只有她是悲伤的、被遗弃的。
她突然觉得很累,身上很痛,软面条似地滑了下来,蜷在鹅卵石旁边的草地上低着头哭,弓着腰的身t还没一颗矮灌木高。
好不凄惨。
再给她五分钟顾影自怜的时间,等她哭够了就去主楼把伤口处理一下。
“小野?”
不确定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林小野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同时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抹温润的白se。
她连忙抬了手背擦眼泪,这下手心和膝盖的伤口都露了出来,她也看清了来人。
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叶琼真,叶文夕的小姑姑,现在也是她的小姑姑。
她注意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有些难堪地蜷缩着身t,想把自己藏起来塞进草地里,但显然那是没可能的,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惨,遂作罢,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我,我不小心摔倒了。”
她哭红了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脸小小的,尖下巴,一双透亮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眼瞳晃颤着只让人觉得可怜。
叶琼真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两周前在大哥家里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候她低着头,瘦弱得像张悄无声息的影,叶琼真只瞥见她尖尖的下巴,对她的印象实在微弱,所以连叫她的名字也带着不确定。
现在见着了全貌,心里像是被拧了一下。
她的继嫂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养得这么瘦弱、怯懦。
友人牵了线让她跟某化妆品公司的亚太负责人商谈,现在本该过去,但放着林小野在这里又于心何忍?
遂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温温柔柔的声音顺着微微徐风飘进林小野的耳朵里,她仰着脸,费劲地迎着耀眼的日光望向叶琼真,目光在她沉敛素白的脸上逡巡,发现了她眼底那丝缕不易察觉的担忧。
心跳漏了半拍,林小野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够得到友善的帮助,一时间酸甜交加,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来参加哥哥婚礼的叶琼真穿了一件一字肩的珍珠白连衣长裙,款式雅致大方,没有刻意g勒出身材曲线,倒是把人衬得修长纤瘦,小粒珍珠耳钉不争不抢地点缀耳垂,脖颈手腕空荡荡的无需装饰,无论怎么看都是克制而庄严的优雅模样。
她本身长得就好,只化了很淡的妆提升气se,林小野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嘴唇,上面涂了微微润的口红,颜se是很温柔的夕yan红晕。
伸到面前的手是富家小姐的手,修长、秀气,略有骨节感因此显得有力的漂亮手指。
和叶文夕的很像,可她看到叶文夕细细长长的手指指着她的时候心里就会浮现恶毒的念头,想把她的手指拧断。
但面对叶琼真的手,她完全没有那般暴nve的冲动幻想,只是迟疑、而且有些害羞。
她会收获好意,还是又一次地因为信任而坠入深渊?
“还没决定好吗?小姑姑腰要酸了。”
叶琼真抿唇笑了笑,她就连笑都像是水滴坠入的湖面,只荡起极细微的涟漪。
虚握了拳往腰上轻轻锤了两下,伸出去的那只手做了个往上抬的动作,是再次邀请的姿态。
林小野脸一热,不敢耽误叶琼真的时间,连忙把手放到她的手心里。
被拉起来的那一刻,她和叶琼真的距离也在无限拉近。
风拂着她的碎发搔着面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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