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在意我小姨,她就这样一个人,不喜欢别人把她叫老了。没有恶意的。”寅十郎挤出笑脸,安慰舍济道。
“没有关系的。”舍济笑了笑,低下头后,表情又变得失落。
他知道寅十郎只是在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他很明白十郎的小姨对他的厌恶之情,绝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把她叫老,而是对他整个人的否定。
舍济在山上无忧无虑惯了,不知道别人的一个眼神中包含了什么感情。但舍济天xb较敏感,又因为没有在正常的人间社会中生活过而有些自卑,害怕别人觉得他的言行举止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总是会从别人的一个不善的眼神中读出恶意来。
一想到不能让十郎的家人认可自己,舍济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一连几天,阿娇不是在餐桌上感叹多了一个外人都不太吃得下饭,就是各种“好心”提醒寅父寅母不要一个劲儿地对别人好,结果却便宜了一个白眼儿狼,反过来恩将仇报。
舍济哪里听不出来阿娇是在针对自己,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排挤自己,明明已经格外小心翼翼的了。见面的时候问好,吃饭的时候最后动筷,吃完还会帮忙收拾,虽然被伯母和十郎拦下了,他自问在礼仪方面没有开罪过阿娇姑娘,可还是只换来阿娇姑娘的冷嘲热讽。
这天,舍济在道场与寅十郎习武,面对寅十郎的攻击,他原本可以躲开的,可他却傻站在那里生生受着,幸好寅十郎及时收住。
“舍济,你有心事?”
舍济抬头望了寅十郎一眼,又低下头。
“是小姨又为难你了吗?”
舍济激烈地摇摇头,笑了笑,道:“不是,我有点累了,能歇会儿吗?”
说着又低下头,笑容逐渐变成苦笑。
“哎,好吧,你先回屋吧,我过会儿就来。”
寅十郎拍了拍舍济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不要想太多。
见舍济往房间的方向走了,寅十郎露出凝重的表情,向后院的凉亭走去。
后院的凉亭,是阿娇在寅府时常会去的地方。
*****
“小姨,您能不能不要老是为难舍济?”寅十郎皱着眉,虽然有些火气上来,但还是尽量压制住,让自己能够平静地和阿娇谈话。
阿娇斜着眼剜了他一眼,看向亭下的溪水,“哎哟~怎么从来没见你把谁这么放心上的啊!”
寅十郎听着阿娇yyan怪气的语气,气上心头,不悦道:“我在跟您商量,您能不能不要这样yyan怪气的!您是我的小姨,您还整日针对他,别看他表面表现得很乖巧,其实他心里很难受的!”
“寅十郎!你喜欢谁不好,你偏偏喜欢一个和尚!有你这么把自己往虎口送的吗?”阿娇也不跟寅十郎兜圈子,直接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小姨,我才是真正的‘虎口’啊……”正在这剑拔张弩的紧张气氛下,寅十郎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无力地吐槽阿娇道。
“小姨,他不会法术,也不会除妖,不用担心的。而且,他不会凭一个人的身份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好坏。我和他相处的也有些时日了,我相信,他就算知道我们是妖,也不会……”
“也不会怎么样?也不会找高人来收了我们?也不会嫌弃你是妖,不会面上笑嘻嘻,背后t0ng一刀?会继续和你一起扮朋友游戏,要好下去?”
阿娇吃过很多亏,都是亏在太相信对方。
这不是人的身份地位高低贵贱的问题,而是人和非人之间不可逾越的界限的问题。
寅十郎无话反驳,猛地一转身,朝亭外走去。
阿娇多半猜到这个傻子要g什么,赶忙拉住他,吼道:“你去g什么?你疯了!你会害si我们的!”
“我说了,舍济不是那种人!就算我告诉他我们是妖,我也相信他不会害我们!”寅十郎眼神坚定,没有分毫退让的余地。
“不许告诉他!”阿娇也毫不示弱,开玩笑,要让那个和尚知道了,他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了。
“我以后不针对他了,但是你们赶紧走,别再带他来了!”
阿娇做出退让,说完,愤愤地离开了。
*****
“十郎,你没事吧?你刚刚去哪儿了?”
舍济见寅十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前问道。
寅十郎一把把舍济拉进怀里抱住。
舍济个子只到寅十郎的肩膀,被拉进怀里后,脑袋贴近寅十郎的x口,近距离地呼x1着寅十郎身上的味道,一抹红晕渐渐地从舍济的脖子根爬上他的耳朵,还好十郎看不到自己的脸。他大口大口地呼x1着,十郎身上的味道莫名地让人有些留恋。
“舍济,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寅十郎放开舍济,yu言又止,神se十分紧张。
舍济认真地听着,也不急躁,安静地等十郎说出他想说的话。
“舍济,我……我们回寺里去吧。”
寅十郎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他原本在阿娇面前自信满满,拍着x脯保证舍济绝对不会因为他们一家都是虎妖而和他们形同陌路,更不会找人来伏魔降妖的。但是到了舍济面前,他又开始不确定了。即使舍济听了之后不在意,但保不齐一转身他就离开自己,甚至给自己的家人带来麻烦。
舍济看着寅十郎躲闪的眼神,知道他其实没有说实话,也不追问,笑了笑,一口答应道:“好啊!真好我也想回去看看师父了。”
寅十郎看着舍济的笑脸,觉得舍济就是他生命中的佛祖,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善良,从舍济身上,他能看到散发出的佛光,普照了自己整颗心。
*****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在那小……小公子家玩的怎么样?”
德清差点没忍住,在舍济面前叫出“小妖jg”这个词。
“因为想师父了呀!”舍济很夸张地粘着德清撒娇道:“伯父伯母都很照顾我的。”
“起开起开!”德清嫌弃兮兮地把被舍济抱住的胳膊ch0u出来,一边暗中观察舍济的神情。这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他有心事。
德清本就不乐意自己的徒弟跟那只小虎妖走太近,不被他家人待见也好,以后可以少来往。于是德清什么也没多问,招呼舍济进大殿。
“大师好!”
寅十郎见德清全程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很是不爽,开口主动问好道。
“哎呀,这不是寅公子吗?您怎么没在家里尽孝道,又跟着舍济来拜佛了啊!”
德清见自己徒弟在这只小虎妖家里不受待见,受了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把矛头对向寅家的代表——寅十郎。
“是啊!可惜,在下诚心拜佛,佛却不理睬我。”寅十郎耸了耸肩。
“那一定是寅公子拜佛的方式不对!”
“喔?那就麻烦大师指点一二了!”寅十郎拱手作揖道。
德清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大殿。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德清和寅十郎明争暗斗中度过了。舍济无奈,但也cha不上什么话。
“这天真的是越来越热了。”
“是啊,都已经过了夏至了。这茶是清热解火的,你尝尝。”
“嗯!泡得真好!”
“嘿嘿,是伯父教得好。”
“你谦虚了。哎,夏天就是要躺在树下乘着凉,喝着茶度过。”
“呵呵,其他什么都不做吗?”
“还要做什么?这么热的天!”
“说起来,寺里面也只有这棵树长势最好。”
“还真是!我刚来你这的时候就觉得这棵树上开的花最旺盛。现在都已经结满桃子了,话说这桃子能吃吗?”
“哈哈,可以啊,就是有点y。想想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以后还有更久的!几十年,几百年!”
“哈哈,几百年!这也太夸张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以后……”
突然,寅十郎闭上嘴,坐起身,竖起耳朵。
一声惨叫声划过长空,像是阿娇的声音。她有危险!
舍济见寅十郎把腰挺得笔直,全神贯注地望着远方,不由得好奇,“十郎,你在看什么?”
当然,舍济听不到刚才的悲鸣声,那是虎妖一族才通用的求救信号。
寅十郎只丢下一句“小姨有危险”,便飞速跑下山去了。
舍济愣了一会儿:十郎跑步怎么变得这么快了?
寅十郎寻着声音来源,找到了阿娇所在的地方。却不见阿娇的踪影,只有一群道士。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道士,只是随意地挽了个发冠,任由长发散下,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手里拿着一个封妖袋。
“师兄,你果真料事如神,先捉了一只妖,在原地等,果然就又来一只。师兄,我们快把他也收了,替天行道!”一个道士对领头的道士说。
“呵,替天行道?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寅十郎语气充满嘲讽。
“你一个妖,为何要待在人间?你还敢说你没g伤天害理的事!”那个道士一口咬定,妖待在人间,就是为了g坏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不跟你个小喽喽说!”寅十郎怼完那个道士,转头盯着领头的道士道:“快把封妖袋给我!”
“你!你怎么说话的你!”那个道士气得语无l次,他想用最恶劣的言语来辱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虎妖,可惜他的教养并没有教他这些个骂人的词汇。
“封妖袋不能给你。”领头的道士语气平缓地开口道。
“那你把我小姨放了!”
“也不能放。”
寅十郎不想废话,想用武力来夺取。
“你不是说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收你么。”领头道士一掌弹开了寅十郎的攻击,“我可以不收你,可是她打伤了我的弟子,还在大街上闹事,让无辜的百姓不得安生,我必须收了她。”
领头的道士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寅十郎一连攻击了数次,都近不了这个道士的身,看来这个道士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了。从其他道士对他恭敬的态度可以猜出,他应该就是仙云观观主,云真清了。
“云真清道长,您的徒儿,不会是云鹤立吧?呵呵,你是不知道,b起我们,你的徒儿造的孽,可就深多了!”寅十郎擦了一把嘴角流下的被云真清内力震出的血,语气不善地道。
“你少血口喷人!我师侄怎么能和你们这种祸害相提并论啊!”之前那个道士一听师兄的弟子被w蔑,正好趁机报复了一把。
“张口闭口‘祸害’‘祸害’的,你可以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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