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觉得自己大概是跟名马犯冲,他以前就被庆次的松风马摔过一次,如今是被自己新得的汗血马给摔了,还摔得左脚骨折。
「去泡温泉吧,对伤势有帮助。」
他就这般被小十郎赶了过来。虽说对他的脚伤好,又能摆脱那些烦si人的公务,但没熟人在身边的日子总是无聊又漫长。
「好无聊……」政宗没jg打采地趴在泉边。
「要喝酒吗?」
「嗯?」闷得出现幻听了吗?
一个酒瓶递到他面前,对方又问了一次:「小少爷,你要喝酒吗?」
「啊啊啊——孙市!」一个人在泡温泉,忽然发现旁边多了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这个地方真不错!」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跃了下来,水花溅了政宗一头一脸。
「庆次!」政宗抹了抹脸,问道:「你们怎麽会在这儿?都没人通知我一声。」
「那是因为我们没走正门。」
「……」政宗无言以对。大概是要换一批守卫了,虽然庆次这怪物要在正门y闯的话也没多少人能挡得住。「你们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小十郎让我们先过来陪你解闷的,他晚点也会过来。」
「真的?」政宗jg神一振。
无意中瞥见自己水中的倒影,右眼的伤疤令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本能地掩住右眼,但随即又觉得这样更引人注目,慌张地放开手。他很介意这个缺陷,介意到连画肖像画也要吩咐画师画一双完好的眼睛。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他不知如何解开,只能尽量藏着不让人碰触。
「我泡得够久了,你们继续——喂!混蛋,你g什麽!」
他刚爬上岸,孙市又重新把他拖下来。手肘无意中碰到放在池边的酒瓶,酒水倾洒出来,酒香混在蒸腾的热气中,令他有点发晕。
孙市道:「没什麽特别的,你身上的伤疤又不止一处。」
庆次心疼那瓶酒,「哎,这酒洒了真可惜……」
「没关系,反正有好多。」
政宗瞪眼,「这酒是我家的吧!」
「别那麽小气。」孙市手臂搭在政宗肩上,彷佛两人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政宗,你家还缺人吗?收留我成不?你一直想要的那把光忠现在就在我手上。」
「光忠……」政宗压下心中的惊喜,冷静地挪开孙市的手臂,「是丰臣秀吉给你的吧。难道他觉得有上杉盯着我还不够,乾脆把线眼安cha在我家?」
小田原征伐後,丰臣秀吉把会津一带改封给蒲生氏乡,让其监视各东北大名的一举一动。後来伊达涉嫌煽动葛西大崎一揆,被减封至岩出山城,原来属於伊达家的米泽城则给了上杉景胜。在蒲生氏乡病si後,上杉景胜替代了他的位置,於是连会津等地亦归了上杉所有。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佣兵。」
「那他也b我有钱。」政宗还记恨着五万石大名的事,「我很穷,至今还出不起五万石给小十郎……」
孙市哭笑不得,「你究竟有多记仇。」
「而且你们是多年好友。」不管是小田原参阵迟到还是涉嫌煽动葛西大崎一揆,秀吉多少也是顾念跟孙市的情份,才愿意给他辩解的机会。
「我想找个地方养老,陆奥这种乡下地是最好不过。」
「混蛋!什麽乡下地方,你找si!」政宗气得把孙市的脑袋按进水里,孙市呛了两口水,一回神便抓住政宗的臂膀剪在身後,政宗抬起左脚要踢他,但水中有阻力,加上伤势未癒,一发力便感到一阵酸痛,反而被孙市压在池边动弹不得。「放、放手!我收留你好了——快放开我!」
孙市满意地松手,「小少爷,谢谢。」
重获自由的政宗像条si鱼似的趴在池边,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来了jg神,「你留下来的话便帮我训练一支骑马铁pa0吧!」
「骑马铁pa0?以铁pa0为主力武器的骑马队?」
「对。」
孙市泼了他一脸水让他清醒清醒,「你说的那种东西太华而不实了。而且你要练一支骑马铁pa0是想图谋什麽?」
「你说得我好像心怀不轨似的!」
「你什麽时候有安分过?」
庆次抬腿从後踢了孙市一脚,害得孙市跟政宗撞成一团,各自抚着自己被撞痛的地方无暇再吵,庆次这个始作俑者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惬意地打了个酒嗝,「政宗你家的酒真的不错。」
「我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政宗拿来刚开封的新酒,一口灌了下去。
孙市想起了政宗某些劣迹:「酒量不好,酒品又差,你别喝那麽多!」
「我家的酒我怎麽不能喝!」政宗仰头一饮而尽,一瓶酒下肚,他已觉得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但倔劲一上便怎样也不愿停下来,他就这样一直喝、一直喝……直到意识变成一片空白……
「小少爷,你该起来了……」
宿醉头痛的政宗r0u着太yanx,勉强睁开了眼睛。
「谁?」他明明是被人叫醒的,但房间内空无一人,他一下子警惕起来,醉意全消。
「我是风魔。」那个声音令人很不舒服,像是从暗黑山x里传来的低沉风声,幽渺而模糊,令人寒毛卓竖,「是带来混沌之风的妖魔。」
政宗坐起来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人的藏匿之处,「什麽乱七八糟的,你是脑子有病吗?」
「你也隐约猜到,丰臣的天下将会结束,所以你收敛起来的爪牙该重新露出来了——这是你夺取天下的好机会。」
政宗感到右眼被一只冰冷的手掩住,一张皮肤青灰不似寻常人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嘴边含着一抹y冷的微笑,猩红的发辫无风自动,宛如一条条狡狯的毒蛇。
「你心底的黑暗,会与混沌同在。」
政宗惊醒过来,房间一切如常,似乎只是他做了个恶梦。
「政宗大人。」
「小十郎!」心头的y霾立即被打散,「你这家伙终算来了!」
「你真是很难令人放心。」小十郎语含怪责,但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骨伤还没好全就去饮酒,看来是得找人盯着。」政宗一直写信喊闷,刚好孙市和庆次到来,他就让他们先过来陪他,但後来又觉得这三人凑在一起肯定有得闹,便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跟上来。
政宗推脱道:「都怪孙市那混蛋!」
「推脱不是一个好习惯。」小十郎毫不留情拆穿他:「政宗大人你是家主,拜托自重一下。」
「伊达家的家训便是家主不必自重。」
「你确定?看来有必要重新教育。」
看了看对方的脸se,政宗赶紧转移话题:「那两家伙呢?」
「大概在吃午饭吧。」
「竟然那麽晚了,我也得起来。」他伸出手,小十郎自然而自拉了他一把。大概昨天跟孙市闹得太激烈,浑身酸痛无力,他顺势靠在小十郎怀中,再也不想动。「怎麽回事,全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似的,好累……还是不要起来了……」
小十郎没敢说政宗昨天发酒疯,差点当场把孙市活活掐si……
孙市就这样留在伊达家。
总括来说,他在「乡下」的生活还算过得惬意。而庆次白吃白喝一阵子後就跑去米泽找别的朋友了,孙市不禁有些羡慕,这人能蹭饭的对象真多。
如此平静的日子终於还是被一个恶耗打破——秀吉病逝於伏见城。
政宗咬着烟杆批改公文,不小心碰翻了一盘茶具,看着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你也隐约猜到,丰臣的天下将会结束,所以你收敛起来的爪牙该重新露出来了——这是你夺取天下的好机会。」
「天下……又要再动荡起来吗……」
他也说不上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臣服於丰臣本来就是迫於无奈,後来领地还接二连三遭到削减,他对丰臣秀吉实在没多少好感;然而丰臣秀吉的si也没有令他觉得特别痛快。对方虽处处打压他,但亦给他留了生路。他见识过秀吉整治人的手段,秀吉存心要置一个人於si地,那麽那个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小十郎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替他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回盘中,「秀吉大人早已安排五大老辅助秀赖大人,还不至於会出乱子。」
「所谓五大老不过是名义上把前田利家等四人的地位提到跟德川家康一样的水平以防德川一人独大,但他们真的能制得住德川吗?」政宗敲了敲盘子的边缘,「现在的丰臣家就像这盘东西一样,原有的部分一件没缺,却已裂得不成形状。就算勉强把它拼好,也只能摆着看,不中用了。」
「政宗大人你想怎麽做?」
政宗找出一封书信展开放在他面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小十郎看着上头的花押,会意道:「你的眼光总是很好。」
——那是德川家康的花押。
秀吉在生时一直禁止大名私自通婚,但他一si,家康便来信为六子忠辉求娶伊达氏nv子为妻,与其说是拉拢,倒不如说是在测试政宗的态度。
「我打算把五郎八许配给忠辉。」
小十郎提醒他:「丰臣那边一定会有人阻挠的。」他们此举未免太不把丰臣家和其他大老放在眼内,像石田三成那般耿直又忠於丰臣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政宗吐了个烟圈,一副没所谓的样子,「阻挠便阻挠吧,最终能不能成事家康是不会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是我的态度。我欠了家康那麽多人情债,眼下便是他来讨债的时候了。」他伸了个懒腰,慢慢挪着身子到小十郎身边,身子一歪便躺到对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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