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严不打算跟张叔计较他把自己带回家这件事,所以他也只是冷哼一声,在张叔打开了铁门的时候迈着长腿进屋。
环视屋内一圈,辉煌的大厅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免显得有点冷清。诺严挑眉,连仆人都不见人影,老头这是又犯病了?
张叔显然也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看得诺严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并侧头询问张叔,「老头子呢?」
张叔很诚实的回答,「少爷,老爷在开会。」
诺严「啧」了一声,又问,「什麽时候回来?」
张叔一顿,更诚实的回答,「少爷,老爷他……可能不会回来了。」两人不ai回家的习惯,可能真的是遗传吧。
诺严的脸se立马y沉得不像话,他咬牙切齿,「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张叔被诺严的目光刺的寒毛直竖,表面上是挺住了,心里却暗自叫苦。
张叔吞吞吐吐的说:「少爷,老爷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您……」
「放p!」诺严眯着眼,这两个字彷佛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现在倒是承认隐瞒我什麽了,可我从前给过你那麽多机会,你怎麽就不说呢?」
「因为他不能说。」
一道饱含沧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诺严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他的语气冷若冰霜,藉着刚刚的话讽刺,「不就是因为您的命令吗,父亲大人?」
诺穆没再说话,他向诺严走来,拄着拐杖的身子摇摇yu坠,身旁没有任何下人搀扶,看的张叔是紧张不已,却碍於老爷的病不敢太过靠近他。
等到诺穆坐在沙发上了,张叔才算是真正松口气。然後他自动自发地退了出去,诺严虽然看见了,却也没说什麽。
诺穆其实身高不高,一米六左右,拄着拐杖也不是因为老化,而是年轻时候受了伤,又没有接受完好的治疗,才无法好好走路。
话虽这麽说,但诺穆的眼角b起从前也多了几条皱纹,他看着与自己相像的脸庞,说:
「你想问什麽,我今天都告诉你。」
诺严神情微讶,甚至从刚刚懒散的坐姿坐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怎麽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
诺穆笑了,连带眼角的细纹又更深了,「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也不需要隐瞒你,如果这些年我封锁了那些资料,你也不可能查得到的。」
诺严皱眉,「你又想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
「我已经老了,诺严。」诺穆低着头,他动了动手指,看着自己渐渐松弛的皮肤,他难得生出一丝感慨,「我已经老了,很多事都不是我说的算了。诺严,想问就快问吧,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说了。」
不会说、不再提起,让他保存这个秘密进到棺材,直到永远。
因为只有si人,才不会说话。
诺严微微一愣,後知後觉地想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平心静气地说话了,他懊恼的抿着唇,问:「我已经si过一次了,对吧?」
「对。」
「我身上的心脏,是伊泽的对吧?」
「对。」
「那你……」
诺穆打断他,有些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诺严,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你已经知道的事实?」
诺严不说话,当年的事他调查的差不多了,但他就是想听到老头的亲口承认,就如同张叔所说,诺穆的确不打算隐瞒他,他只是从不曾对他提起。
「那麽,缇雅是谁?」
诺穆眼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低叹一声,「只是一个朋友。」
诺严不相信,他没有放过诺穆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因为这绝对有问题,诺言沉声道:「朋友?朋友就是在对方过世後让她的小孩去si?老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骗?」
「缇雅的确是我的朋友。」诺穆的眼神坚定,像是在催眠自己,尽管他知道这一点都没有用,「而当你失去呼x1心跳的时候,是伊泽主动提出交换心脏的方法,我当然拒绝了,你是我的孩子没错,失去你我固然难过,但我更不想要救了你,牺牲了朋友的孩子,因为这份愧疚足以将我淹没。」
诺严表面不动声se,内心却惊愕不已,居然是伊泽主动提出的?那他当初为什麽还要把自己关起来?怕自己逃跑?
诺严又问,「那为什麽最後他还是将心脏给了我?」
「你被他带走了,伊泽只留了张纸条,让我相信他,最多一年他就会让你活着回来,我当然知道缇雅在研究什麽,所以也知道伊泽想做什麽……」
诺穆拄着拐杖的手突然握紧,眼底破碎一片,呼x1微微紊乱,他突然大声道:「我就是不明白,伊泽瑞尔到底为什麽要执意救活你,甚至不惜赔上了自己,我多希望他能够带着格沃和缇雅的期望好好活着!」
他曾经不只一次派人去找伊泽,但他找不到,格沃与缇雅的藏身处实在太隐蔽了,就算他动用所有的资源都无法找到,只能看着伊泽带着已经有了重新呼x1心跳的诺严回来。
他想问伊泽的身t还好吗,却总是被伊泽不露痕迹的扯开话题。就在伊泽打算要开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个脸挽留,他不想再勉强伊泽做什麽事。可当初就应该让他留下来的,诺穆暗恼,让他能多活一阵是一阵,这样他才不愧对格沃……不对,在伊泽将心脏给诺严的时候,他就已经愧对他们太多太多了。
诺穆的眼眶微红,这才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他想起诺严正看着他,他擦了擦眼角,「离题了,你继续问吧。」
诺严根本不介意诺穆说的,他本来就已经si了一次,也不希望有人用自己的命换他的,这点他倒是跟老头很相似。
诺严神情淡漠,没有被诺穆些微失控的行为激起半分情绪,他冷冷开口,「我希望你不要再参杂私人情绪。我问你,伊泽怎麽会那麽刚好在那个时候来?你不要告诉我他是来玩的吧。」
「他当时告诉我,缇雅跟格沃德鲁都去世了,而他们留下来的笔记本写着让伊泽来找我,这才发生了之後的事。」
诺严猛然站起身,「这很奇怪——」
诺穆用拐杖轻敲了一下地板,清脆的声音在大厅显得尤其明显,「这不奇怪,伊泽的父母只有我这个朋友还保持联系,让他来投靠我很正常。」
诺严努力平复自己的呼x1,他再次坐回沙发里,沉着脸说:「伊泽的父母是意外身亡,哪有时间给伊泽写笔记本,让他来找你?除非是早就知道自己要si了!」
诺穆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许久,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随後才低笑出声,「也许是吧。」眼底的落寞显而易见。
诺言不可置信,「什麽?」
「那就当他们骗了我吧。」
诺严怒不可遏,「老头!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
诺穆笑着,脸se灰败,说:「永远也不要去想科学家在想些什麽,那已经太过复杂及理x。」
诺严微微一噎,因为诺穆现在的表情实在太过悲伤……他没有落泪,因为他的哀伤已经融入了生活,就算他不说话,那也足够压抑到窒息。
他不是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一想到卡特说的那句「因为你够笨呀」,副官无所谓的笑了笑,重新带起那副显得老气的眼镜。
他垂下眼角,收敛自己的情绪,又是在办公室里胆小如鼠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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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伊泽说带拉克丝去看缇雅并非说说而已,他真的将缇雅埋葬了在那片薰衣草田里。
至於格沃?管他去si。
伊泽想着,既然缇雅已经变得那麽臭了,他也只能将她埋在花田里,祈祷薰衣草jg灵们能够净化那些wuhui。况且那片花田本来就是属於缇雅的,是她一手创造、照顾出来的,如同伊泽自身一样。
伊泽每年都会回到花田稍作整理,他不是为了探望缇雅,他只是不想那麽美的风景渐渐枯si,落得一个不为人知的下场。况且,送给拉克丝的薰衣草瓶里的薰衣草也是在这里摘的,他没理由不回来。
格沃与缇雅的家和实验室只差几步之遥,只不过实验室b较隐蔽一点,普通人会觉得那只是个仓库而已。
伊泽不愿意让拉克丝知道这些,他愿意让她知道的,仅仅是那片薰衣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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