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神病与万灵药【骨科/年下】 - 第十六章 深海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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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律华一头雾水地跟着牧雨东绕西走,动物园太大了,走到腿都要断了,才被带到一个不起眼的木桩子旁边。

    牧雨示意他抬头,梁律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头顶有一处树屋,那里有只圆乎乎的小熊猫,下巴垫在木板上,懒洋洋地趴着,连舌头都忘了缩回去,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听到人来的动静,慢条斯理睁开眼,眼珠子黑溜溜地盯着他们看。

    梁律华不解的看了看梁牧雨。梁牧雨拿起一串竹叶,朝着树上的小熊猫试探着叫了一声:“律华。”

    听到这声“呼唤”,小熊猫抬头看了看,不紧不慢的,一步步从树上踱下来开始营业,大尾巴垂在身后一甩一甩,身子一扭一扭朝着牧雨走去。

    梁律华这才反应过来梁牧雨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

    梁牧雨也忍俊不禁,边笑边努力攻略起面前的小熊猫来。小熊猫大摇大摆地嚼着递到面前的竹叶,牧雨趁机对其上下其手。他揉揉他的脑袋,捏捏他rourou的白色耳朵,摸摸他的鼻子,又挠挠他的下巴,连连感叹着“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这样没完,他转过身问梁律华:“哥,你要不也试试?”

    梁律华摇摇头,毕竟小熊猫也算猛兽。但牧雨开始一个劲儿地怂恿他,实在拗不过他,梁律华只好带上塑料手套,胆战心惊地碰了一下小熊猫的耳朵,差点惊声叫出来——因为耳朵的柔软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梁牧雨看着战战兢兢的他笑:“哥,你其实不讨厌动物吧。”

    梁律华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控制好表情,赶紧把愚蠢的反应收起来。

    小熊猫不想和这些陌生人多浪费时间,吃完贡品,砸吧下嘴,背过身开始高傲地往回走,却被一样横空飞来的重物击倒了。

    原来那是另一只小熊猫,他毫不客气地抱住自己的同伴翻了个身,开始一个劲儿地咬起他的耳朵来,咬完趁同伴还在发蒙,便蹭蹭蹭逃树上去了。

    从小熊猫馆离开,他们买票进了独立的海底世界。这是梁律华最喜欢的部分,室内,干净,安静,还不用怎么走动。

    梁牧雨看着在水池里根据驯兽师的指令蹦来跳去的海豚,突然抬手擦起眼睛。梁律华已经懒得问他原因了,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几只海豚灵活地跃出水面,然后游到水池边缘,欢快地把作为奖励的小鱼吞进肚子里。

    它们知道自己本可以生活在更宽阔的水里吗?那里充满危险,生存得不到保障,可也充满了机遇。它们的视野里并非只有黑压压的人群与一双双异族的眼睛。

    表演尚未结束,他们便走出海洋秀的场馆,找了一张长凳坐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隔着一面透明的障壁,他们静静看着无数说不出名字的鱼类穿梭在水里,身处的环境全部被水映照出来的蓝色浸染,令人感到出奇的宁静。海gui,鲨鱼,各色水母各类生物全都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依次从面前经过。

    “我很多次经过这里,我并不是不能来,也曾经有很多次机会买了票走进来,”牧雨痴痴地看着眼前纯净的碧蓝,一只橙红色的巨大水母吸饱了水鼓胀变大,迅速地往上升去,“可我只想和一个人来这里,不然完全没有意义。”

    “说什么意义”梁律华不解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弟弟的眼神依然看向前方,他也便收回了眼,“你想要来多少次都可以。”

    “其实,我不想再来了,”牧雨的声音淡淡回荡,“如果,今天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手机嘟嘟嘟地响起,急促的铃声打破了空旷的静谧。梁律华快速接起电话,走到一边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随后迎着牧雨不解的目光走回他面前:“该走了。”

    “去哪里?”

    梁律华不敢正视梁牧雨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坦然的眼里充满了信任,充满了对接下来的期待。而这恰巧是他暂时无法给予他的东西。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说出来:“牧雨,你听好,接下来你要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梁牧雨的回答跟闪电一样快,让梁律华不住地愣了一下。他明明还没有说是哪里,牧雨的回答一时间让人以为他未卜先知。

    “哥不在的地方我才不要去,我会害怕。”牧雨明显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知情,还处在刚才那种祥和宁静的氛围里,肆意说着真心话,轻轻晃着腿,低头盯着自己左脚上松开的鞋带,却不去系,任由它松着。

    虽然上衣是新买的,但球鞋仍是之前的。白球鞋洗了太多遍,在蓝色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陈旧。

    梁律华走到梁牧雨身前,蹲下身,给他仔仔细细系好鞋带。他系蝴蝶结的方式不是提起两根带子一下便结束的,而是慢条斯理一步一步地把结扎好,再系在一起,变成一个蝴蝶结。

    梁牧雨看着梁律华系完结抬起头来,对着他说:“牧雨,去玛利亚医院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梁牧雨呆呆地看着梁律华,重复道:“我不要。”

    “所以说,我在和你商量。”梁律华的语气很耐心,却丝毫让人看不出是在和人商量。

    大概是知道有什么东西结束了,梁牧雨的眼神变了。猜测到了哥哥的目的,他的眼不再像是毫无警惕的兔子眼睛,而是渐渐蒙上了一层Yin影。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视频吗?”

    “不。”

    “那是为什么?”

    “你需要换一个环境。”

    “那为什么非要是Jing神病院?”

    “牧雨,”梁律华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那不是Jing神病院,那只是个疗养院。”

    “谁不知道那个疗养院其实就是一个Jing神病院啊,”梁牧雨语气平静,“我又不是傻子,别骗我。”

    “只是去几天而已,不会怎么样的。”梁律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很快就把你接出来。”

    梁牧雨大概是意识到了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而哥哥的语气也完全不容拒绝。他反过来拽住梁律华的手,语气急切地哀求道:“哥,我害怕,我不想去,我有认识的人被送进去,出来后真的疯了。”

    “可我不能让你继续伤害自己,你要是再这样对自己,我会先疯掉的。”梁律华的声音很低,“你那样做对我太残忍了。”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遥远的地方传来齐刷刷的惊呼声。明明刚才这声音还近在咫尺,此刻却似乎已经与两人毫无关联。萦绕在他们周围的只有死气沉沉的静默。

    半晌,梁牧雨问:“所以这样做是出于爱我,对吗?”他脸上是从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凝重面色,让梁律华觉得陌生而难过。

    梁律华闭目,良久睁眼,艰难答道:“对。”

    梁牧雨笑了:“骗子。”

    他低下头,像是在咀嚼自己说出来的这几个字,很快抬头重复了一遍:“梁律华,你这个骗子。”

    梁律华的腹中一阵绞痛,险些站不稳。

    站在如今的位置,他没有少被人骂过。舆论嘲他虚伪,称他骗子,只知道用成套的谎话美化公司的腐臭不堪。

    但是父亲告诉他,站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放弃了做人的道德准则。那些体贴,善解人意,温柔的特质,那些喜悦,兴奋,开心的情绪,都是给没出息的人浪费时间用的。

    然而这些可笑的词语,却统统出现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这些特点,都在这一个人身上共存。

    这个人,本该成为他最讨厌的人,可他却是与他血rou相连的弟弟。

    水族馆像是模糊了时间的时空隧道,蓝色的水波光影是一股涌流,冲刷得他意识模糊。

    在这个人出现以前,他是怎么过活的?他本该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会见各种各样面孔相似的人,走进会议室,用日复一日的无用功延续无价值的生命,而不是站在这样一个可笑的地方,和一个近二十年年没有见面的人逛着动物园。

    可是,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时间,好像是他度过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时间。他浪费的,反而是从与他相遇往前倒推的那十几年。

    可是,可是。无论他悟出了怎样的道理,发现了怎样的生机,“骗子”这两个字,都已经从弟弟嘴里吐出来,重重砸到他身上。

    他听见这句话,像是吞进了一块石头。想要争辩,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牧雨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原来弟弟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吗他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表演散场后的人们鱼贯而出,来不及待在原地发愣,为了防止被人流冲散,梁律华强行把面如死灰的梁牧雨带出动物园。

    一辆通体漆黑的保姆车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走近黑车之际,梁牧雨用力甩开梁律华。这一举动让随从们都大吃一惊。以为他要做出些什么,几个保镖想上前,却被朱易挥手拦下。

    看着定在原地的梁牧雨,梁律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只犹豫地命令道:“上车。”

    “如果我说我不上,你会把我绑进去吗?”梁牧雨苦笑着问。

    梁律华没有回答,梁牧雨将这份沉默的回答理解为默认。

    “原来你是真的觉得我有病啊,像那些要用绳子绑起来的疯狗一样,”梁牧雨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说什么害怕对你残忍,所以选择了保护自己,对我残忍,是吗?”

    梁律华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牧雨”

    梁牧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对我百依百顺,对我那么好,给我钱,其实都只是看我可怜,是吗?”

    梁律华给朱易投去一个眼神,转身斩钉截铁对梁牧雨说:“你先上车。”

    梁牧雨上了车,在里侧坐下。梁律华走上去坐在他旁边。堵上车门,黑压压的车内,窗外稀薄过曝的光,身边环绕着层层叠叠的随从,看起来绝不像能够交流的场所,倒像极了押送犯人的囚车。

    梁牧雨在一片沉默里低声说道:“我没病,我只是记性不好,我记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想要杀死我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自己。”

    话音落下,耳边只剩下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车身疾驰的声音。

    “这不正常,牧雨,”梁律华说出这句话有如叹息,“这不正常。”

    “随便吧。”梁牧雨疲惫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几岁男人,而不是他弟弟。

    梁律华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拉锯战等待着他,但是牧雨在这之后就再没有过抵抗。

    车行一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但是体感时间像是过了难熬的一世纪。

    虽然说是医院,但玛利亚的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古堡。通体的白色石砖,齐整分布的爬山虎,古色古韵的名牌放置在塔尖,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一处旅游景点。里面的人似乎都不是病患,而是贵客。

    梁牧雨沉默着下了车,沉默地走向早早迎在车前的那些护士。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我能跟我哥道个别吗?”

    梁律华点头应允。

    梁牧雨走到梁律华身边,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他紧紧抱着梁律华,紧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弟弟的体温传到自己身上,让梁律华在一瞬间冲动地想,要不还是别让他进去了。

    梁牧雨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细语:“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去死。”

    “我是真心的。”他贴近梁律华的耳朵补充道。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朵。他呼出的气息很温暖。

    梁律华什么也没说,直到弟弟的身影完全消失。

    朱易走到梁律华身后,恭敬地说道:“梁总,您和您弟弟关系真好。”他的口吻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真心。

    梁律华一言不发,眼神依然望着牧雨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开口。

    “怎么办,我好像快要没有这个弟弟了。”他的声音镇定,嘴唇的颤抖却暴露了他,“这不怪我,对吗?”

    “没错,这不怪您,这都怪陆兴。”朱易推了推眼镜。

    陈旧的商务楼二层。如果不是靠着那个闪着五颜六色光的led字块“金融咨询”,常人很难注意到这个地方。

    “喂!你们哪儿的?这儿没预约不能进!”留着一头粗硬黄毛的年轻人一脸蛮狠地拦在门口,拦住一众人的脚步。来者显然不善,为首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和身后几个手提黑色箱子的壮汉。

    朱易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说:“我们不用预约,请带我们见你们的会长。”

    黄毛嗓音越抬越高:“不用预约?喂,你们知道我们这儿归谁管吗?说话放尊重一点。”

    朱易刚想教训他,梁律华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他,悠然自得地拿着烟,从门口走了过来,迎着黄毛警惕的视线,一直走到他跟前,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为止。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无论是衬衫还是领带都服服帖帖,简直想象不出他穿上其他衣服的样子。

    黄毛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脚步。不知是因为距离与提问都过于亲近,还是他明明笑得亲和,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像一个能将人吞噬的黑洞。

    男人声音似笑非笑地开口:“新来的吧,今年几岁了?”

    “二十”刚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变得顺从起来,粗鲁改口,“你、你管我!”

    “家里人知道你在这么?”

    "关你屁事!你有毛病啊问那么多?"

    黄毛瞪着眼睛,正要继续出言不逊,脑袋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嘘,安静下来。”很沉稳的声音。

    明明很想抗拒,却忍不住还是闭上了嘴。一种压迫感让自己无法反驳。

    黄毛的眼神不小心落到了那只手的袖子。近在咫尺的白色衬衫袖口有一处显眼的红,晕出丝丝纹路,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干透。黄毛愣住了。那是血吗?

    胸口突然被猛得一烫。黄毛忍不住一声大叫,回过神来,看见男人手里拿着熄灭的烟头。

    黄毛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胸口跑进了里屋。

    朱易看着这多余的一幕,扶了扶眼镜:“梁总,杂鱼我来处理就行。”

    梁律华手里依然拿着冒着残烟的烟蒂,低头看着袖口:“有漏网之鱼。”

    一个小时前。废弃钢炼厂。

    把梁牧雨送进玛利亚后,梁律华便马不停蹄地着手红字名单。红字名单,即视频中出现过的那些男人的名单,那些对梁牧雨动手的人的名字被标成了红色。

    朱易再三向梁律华确认,是否叫人处理这件事,可以做得很干净,一点骨灰都不会留,但梁律华坚持要自己动手。

    朱易只好自我安慰式地想,他还能这么有Jing神真是太好了。

    但当他真的亲眼看到那一幕时,他还是差点没忍住胃中的翻涌——四个男人的双手无一例外地用铁链绑在管子上,腿同样被牢牢固定住。嘴上被贴了封条,不断发出唔唔的哀求声。

    “其他人都出去,”梁律华扫了一眼,“朱易留下。”

    “哐——”大门被关上,金属撞出沉重的声音,久久无法散去。朱易看着梁律华慢条斯理地戴上口罩,再戴上黑色皮质手套,对自己施令:“把腿压住。”

    而已哎哟!”他大叫一声——朱易拿毛巾用力拧了一下他的鼻子。

    梁律华捂着鼻子对他怒目而视。朱易只是泰然自若地拍拍手上的毛巾:“好,血止住了,之后几天都不用上班了,请安心等到真正的冬天到来吧。”

    在梁律华发火之前,他及时补充道:“为了避免成为笑话。”

    出院当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此次出行汲取了教训,没有带多余的人,甚至连朱易也没有跟来。梁律华只带了一个司机,此时正让他在车里等着。

    只身走进玛利亚正门,接下来便径直走上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仿照古堡的设计,走廊的光线少得可怜,唯恐让人看清楚里面有什么。

    走廊尽头设了一处铁质大门,挖空成了高大的铁栅栏,像是监狱的牢笼一般引人心慌。其中还隐约传来尖叫声与来源不明的响声,更加剧了这点。

    护士长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虽然对她的叙述完全不感兴趣,但交谈下来听到的全部是积极的反馈,这让人在无论何种程度上都安心不少。

    等到古堡的寒气快要钻进骨髓里,手也开始忍不住去掏烟,一抬眼悚然发现,梁牧雨就站在离自己三四米左右的位置。因为周围环境太过昏暗,结结实实把他吓了一跳。直到走到有自然光的地方,才能稍稍看清他。

    牧雨还穿着刚来时的衣服。可气候早已入冬了,他的脖子和锁骨都暴露在空气中,身体装在松垮垮的衣服里,显得十分单薄。

    令人宽慰的一点是,他额前的头发剪短了。以往藏在黑发下漂亮的眼睛白皙的脸庞暴露出来,以往的Yin柔气质减弱了些。好像是劳改结束后的样子,这下不可能有人把他认成女孩儿了。

    梁律华忍不住朝他走近了一步。他想向他道歉,说自己来迟了。也想问他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怎么样,问有没有人欺负他,问他冷不冷。但是犹豫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见面前人的逐步逼近,梁牧雨微微缩起肩膀,畏缩不前,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吓坏的兔子,眼睛紧紧盯着梁律华——不,是梁律华的鞋尖。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与工作人员道别,一前一后走出了玛利亚。牧雨像是一个幽灵跟在他身后,让他苦于回首。如果不是布鞋与地面摩擦的脚步声,他几乎无法确定他的存在。

    走出古堡大门,离汽车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梁律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好困。”

    梁律华转身:“不舒服?”

    他摇摇头,小声地重复:“我好困。”

    “先上车。回家就能睡了。”

    在梁律华看来,几句不痛不痒却分外可贵的对话似乎让两人重新熟络起来。梁牧雨也没多说什么,跟在梁律华身后上了车,与他并排坐在后座。梁律华坐在左边,而他靠着右边的车窗坐下。

    车窗禁闭,车内昏暗又安静,几乎隔绝了一切声音。梁律华扭头看着窗外,街景荒凉,人烟稀少,几乎没有什么人类在此生活的痕迹,也没有车辆经过。

    扭头看一眼牧雨,发现他的眼睛早就闭起来,正用脑门正抵着车窗打瞌睡,却总是被车的颠簸惊得睁开眼,睡得很是艰难。

    路况的糟糕最终还是没有抵过睡意,再次看向牧雨时,他已把头埋在胸前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地往下掉,像小乌gui似的。

    梁律华向右边挪了挪地儿,轻声吩咐司机把车停下来。

    正交待着,牧雨的身体无意识地歪向了过来。他的肩膀陡然压上了一份重量,话语也不自觉断了一下。

    理所当然的,他抬起右手,环住牧雨,把他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肩头。弟弟身上有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和无数人的味道,但是没关系。

    “小吴,去抽根烟,休息一下吧。”梁律华言简意赅地告诉司机,司机自然也识相地下了车,踱着步子走远。

    远处立着成片的白杨,周围是一片荒草地,头顶有间歇的虫鸣和飞机路过的遥远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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