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幻境之一上
雨越下越大。
李忘生眺望着远方隐隐可见的大船,握紧手中的长剑,垂首嘱咐身边侄儿“风儿,我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稍等,不要乱跑。”
洛风摇头:“师叔,我不想——”
“听话!”李忘生难得肃了面色,他平时脾气好,可一旦板起脸,莫说洛风,就连谢云流都怵他两分,“雨太大了,你受不住——我去去就回,不会将你丢在这里。”
洛风紧紧咬着下唇,呜咽着点了头。
“好孩子。”李忘生摸了摸他的头,而后脚尖一点冲出雨帘,借着雨幕掩护靠近那艘高大的楼船。
因大雨的缘故,整个码头上这会儿都瞧不见人,李忘生寻了个无人的小船落脚,站在船舱内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那艘大船,缓缓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能够作为遣唐使的航海工具,那艘远渡重洋而来的船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从这里看去,更是庞然令人生畏。先前船上有不少往来的东瀛人,这会儿下了雨,倒是纷纷入舱躲避,打眼望去空无一人。
——遣唐使的船晚上就要开走。
想到先前之人告诉他的话,李忘生心底满是苦涩难掩。他好不容易将纯阳的烂摊子收拾干净:送走了神策军,安抚了余下弟子,师父的伤势也已好转,能让他放心出来寻找师兄——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赶来之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谢云流公开与江湖人士割袍断义,激战过后带着废帝一行上了东瀛遣唐使的大船。
只差半日。
“你当真要走……”
意识到覆水再难收回,李忘生压抑了近两年的情绪终于决堤,事到如今,他清楚自己再也无法将师兄迎回华山了。
甚至连最后一面也——不如不见。
就在他几乎被崩溃的情绪所席卷之时,视野中原本空荡荡的大船甲板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无视周遭大雨站在船头,任由雨水将头脸浇了个shi透。
是谢云流!
隔着雨幕也能感觉到那人浑身上下透着的沉郁气质,他就那样站在船头,定定看着前方的扬州城,也不知是在眺望这片即将远去的故土,还是在回想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围杀。
李忘生攥紧了手中的剑,他本以为自己看到对方时会冲上前去,可当真见到人,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要与对方说些什么。
正自烦闷,忽然听见码头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稚嫩呼喊:
“师父!师父!”
——风儿!
李忘生吃了一惊,转头望向岸上那踉踉跄跄扑向码头边缘的幼小身影,竟是洛风看到师父出现,不愿守在原地,冒雨跑了过来。
然而雨天路滑,洛风冲的又急,跑了半程就被泥坑滑倒,狼狈的滚了两圈。他却不愿放弃,挣扎着爬起身向大船上的身影伸出手,却绝望的发现那身影竟转过身去,似乎不愿再看他一眼。
眼见谢云流竟转身向着船舱方向走去,身影几乎没入舱门,李忘生心头一凉:师兄竟连风儿都不顾了吗?
他将非烟放在舱内,纵身离开小船,将风儿从地上扶起。大雨将两人浇的一片狼狈,他左右看了眼,还是将人抱着回到了之前的小船上。
刚运功替风儿驱寒并烘干衣物,忽觉身后一阵破雨之声传来,李忘生下意识转头,跟着颈间一紧,竟被来者死死扼住了咽喉要害。
“唔……”
李忘生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拉来袭之人手腕,抬眼时却对上一双猩红狂躁的眸子,以及那张过分熟悉的俊美脸庞。
——师兄?!
怎么回事?
“李、忘、生!”
面前的谢云流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人都陷入狂躁当中,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叫出李忘生的名字,眼中满是肆虐的恨意。
“师父!”
洛风才因他出现露出的笑意瞬间转为惊恐,忙跳起来去够谢云流的手臂:“师父,你做什么?放开师叔!”
谢云流任由他吊在自己手臂上,视线仍一瞬不瞬盯着李忘生:“你竟真出现了——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上力道极大,李忘生被他扼住要害,拉扯着他的手腕艰难开口:“师……兄……”
“师父,师父!”洛风又气又急,见李忘生脸色都因他的动作涨红,忍不住捶打他道,“你要把师叔掐死了!”
不知是哪个字触怒了谢云流,他原本紧盯着李忘生的眼终于向洛风看了眼,手上力道微松,但不等洛风高兴,他竟反手将洛风敲晕,丢进船舱里,而后再度擒向李忘生,掐着他颈项将人半推半搡压制在了乌篷船舱壁上。
“无耻小人!”
谢云流死死盯着李忘生的双眼,眼中红意更甚;与他相比,李忘生的双眼却如深潭,极致的悲伤被隐藏殆尽,冷静到近乎冷漠——谢云流从那双眼中又瞧见了熟悉的恨意,也看到了自己此时狰狞的模样。
“蛊惑师父,害我至此——李忘生,你这貌似忠厚的jian诈小人,竟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不成?!”
“我没有蛊惑师父,也没有害你。”李忘生因呼吸不畅仰起头,艰难维持着冷静,“师兄,当年之事是你误会了,我与师父所言并非要将你交给朝廷,而是——唔!”
他短促的哼了一声,只因面前之人忽然加重了掌下力道:
“那么,李忘生,你敢说你与李隆基无亲无故?敢说他不曾属意你接掌纯阳?敢说日前杀死重茂手下之人不是你?敢说没与那些江湖杂鱼勾结,设下此杀局?!”
他说着双眼越发血红,近乎于狰狞:“但凡当真如你所说,对我无加害之意,这一年半里,你为何从不曾出现在我面前?!”
李忘生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双唇微颤,仿佛不能理解对方言下之意,片刻后方讷声道:“圣人之事——”
“你叫他‘圣人’?你果然认他为主。”谢云流双目赤红,连连冷笑,“好,好得很,看来我没冤枉了你。”
“胜败抵定,何来认主!”李忘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师兄,且不论此事对错,你话听一半贸然下山,还打伤师父,这总是你的不是。留下纯阳一滩浑水,总要有人承担,你却怨我没来找你!”
谢云流面色一沉:“你是在指责我?”
“我不该问?”李忘生掌下用力,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可见情绪之激烈:“你走之后,师父受伤,神策围山——我如何来找你!我不能丢下纯阳,一如你不能丢下废帝,你心伤至此,我又何尝不恨!”
李忘生眼中的恨意第一次激烈爆发开来,如炽烈火焰,几乎将人灼伤:“但凡你未冲动行事,我此次出来便要带你回归。可如今你与江湖结下死仇,我又要如何做,才能抹平眼下死局——师兄,谢云流,你倒是教我!”
狭窄的乌篷船内,两名皆未穿着道袍的道子在暴雨下对峙,耳边俱是雨水打在棚顶的声响,以及交杂在一处的剧烈呼吸声。
两人目光中均有恨意,恨意如刀剑胶着在一处,无声厮杀,仿佛谁先移开视线便输了这一局。昔日他二人在华山之上多有切磋,彼时师兄弟情谊甚笃,输赢自是无关紧要。但此刻却是谁都不愿认输,挣得双眼泛红,仍不肯眨眼。
直到舱外雨水被风吹进一缕,好巧不巧打在了李忘生的眼旁,那双怒意勃发、水洗一般的眸子微眨,一颗泪水忽地滚落下来。
身躯猛地一震,下一刻,谢云流骤然倾身上前,恶狠狠咬住了身前之人的唇瓣。
这是一个带着明显泄愤之意的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困兽的挣扎,带着求生般的激烈情感,尽数化作噬咬之力。李忘生猝不及防之下被咬破唇瓣,不甘示弱回咬过去,很快两人便都尝到了铁锈味,野兽般将彼此咬的鲜血淋漓。
双唇交叠,谢云流掐着他颈项的手力道稍松,却被李忘生觑见破绽,手上用力,便要反客为主将他反制。然而谢云流终究技高一筹,对方才一动,他便明了师弟的想法,轻松拆招应对。
李忘生反应却也不慢,摸过放在一旁的非烟,握着剑柄内力一震便要出鞘,却在对上谢云流的时候顿了一顿。
高手对决本就忌讳迟疑,他这一犹豫,便被抓住破绽,身体才转了半圈就被谢云流使了个巧劲绊倒,身不由主向下一栽,面朝下被压倒在了船舱内,手中长剑脱手,“锵”的一声掉落在不远处。
“放开——”李忘生低喝,唇上伤口被扯得丝丝钝痛,麻痒的难受。
谢云流却不与他搭话,反剪住他一只手牢牢按住,手指微屈去拂他麻xue。然而李忘生挣扎的剧烈,这一点却没点到正处,反倒引来猎物更激烈的挣扎。
撕扯间李忘生身上的劲装从衣领处被扯开,他干脆顺势将手腕自衣袖中脱出,试图金蝉脱壳。然而谢云流却在他手臂才得自由的瞬间,扯过空荡荡的袖子当做绳子,反剪了他好不容易逃出桎梏的另一只手,结结实实缠了起来。
“师兄!”
李忘生从前与他对招时便常输,如今近身相搏,身后这人又明显受了刺激,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双手被制,便放软了声调试图安抚:“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会儿知道叫师兄了?”谢云流用身躯压制着他,语气沉沉,“晚了。”
他这一靠近,某处便Jing准地抵在李忘生挺翘的tun瓣间,后者察觉到那微微搏动着的硬挺之物,不由骇然,无法置信地侧头来看他,背光之下,却只能瞧见那双猩红眸子野兽一般死死盯着他。
李忘生心弦重重一颤。
若说之前那个更像啃咬的吻还能用失去理智的泄愤来解释,此刻抵在他身后的那物又是怎么回事?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情绪激动之下阳物亦会充血,但那种硬度绝非普通刺激所能达到,他的师兄——莫非是疯了?
不然怎会对他——
耳边传来灼热的吐息,有温软唇舌贴在了光裸的后颈上——为了方便行动,李忘生出门都盘了道髻,方才一番挣扎之下虽有些微散乱,却无伤大雅,至少阻隔不了对方此刻的肆意轻薄。
“嗯呃……”
被从未有过的刺激感激出一声呻yin,李忘生忙咬住下唇,努力向旁躲避,口中仍试图劝说:“师兄,莫要……莫要一错再错——呃!”
话音未落变成了痛楚的呻yin,只因那肆虐之人听不得他这指责的话语,一口咬在他耳廓之上,还用力磨了磨——牙尖锐利,直接见了血。
“你从前惯会说些令人生气的话语,现在也是一样。”
尝到熟悉的铁锈味,谢云流松开牙关,舌尖在伤口处舔了舔,“但我不想听了。”
在华山之上时,他素来愿意这个师弟管着自己:少时不能饮酒,功课未做完不能下山,师父有命,师兄不能……诸如此类。彼时只当家人的关怀,口中虽嫌弃他无趣,谢云流实际上却很受用。
但他却背叛了他。
想到曾听过的那些自己丝毫不知的真相:李隆基早属意同样出身潞洲的李忘生作为纯阳宫掌教继承人,他一开始就是个弃子;李忘生与李隆基有远亲,国教纯阳需得有个在圣人掌握中的继承人,而静虚子显然无法被掌控;还有一年半之中纯阳的不闻不问,师父和师弟仿佛将他彻底抛弃,他从隐元会那里听到的消息,永远都是他已成为华山弃徒,纯阳宫就此闭门封山,仿佛与他再无半点牵扯……
桩桩件件,早已成了谢云流的心魔。
成为弃子之事,谢云流不恨师父,这恨意的主体便只能落在罪魁祸首身上:李忘生如今已如愿成为纯阳宫唯一的道子,板上钉钉的下任继承人,而他却如丧家之犬,即将远离故土——
谢云流忽然在他颈侧也咬了一口:
“事已至此,你不妨——多恨我一点。”
至少在他无法归来的这段时间,牢牢记住他。
李忘生因他这句话一阵毛骨悚然,身体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扭动着肩膀想躲,但双手被反制又是趴卧之姿,根本使不上力,反倒因这阵挣扎将身后之人蹭的越发激动。
“师兄!!”
身下忽然一凉,下摆被掀起,裤子也被扯下,感受到温热的手掌揉捏着挺翘的tun瓣,李忘生又惊又骇,勉力翻过身来,屈膝便要将他踹开。
然而谢云流比他更快,在李忘生转身的同时Jing准按上他的麻xue,卸了他全身力道,借机按着他的膝头向上一推,顺手将两腿分开置于自己腰侧,抬手捏着他下颌,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别白费力气了。”
谢云流说着复又俯身下来,在他唇角堪称温柔的亲了亲,手下动作却一点不温柔,顺着后方谷道直接按了进去。
“唔!!”
没有丝毫润滑的入侵带来的痛处实难言喻,李忘生的脊背整个弓了起来,习惯性运转内力想要将人震开。
察觉到掌下运转开来的气劲,谢云流眸色一沉,竟先一步按着他的膻中xue,将自己的内息吐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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