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那位又跑到皇后娘娘那里用膳了。”
??“不对啊,御膳房不是已经把那位的份额给送过去了吗?”
??“怎么没送,送了,听那时守门的宫女说,每一次都亲自接了,然后便赶着用膳时间去的东宫。”
??“堂堂公主竟然一副吃不饱的穷酸样,不过也难怪,毕竟出生就摆在那里。”
??即便是压低声量的窃窃私语,宫女们闲暇时的碎语依旧落入了正奉旨前往东宫御林军探卫耳中。
??当来到了宫门前,听闻里头传出的轻娉声语。
??“阿盈,别吃得这么急,你看你,嘴角都脏了。”
??“这个不能怪阿盈呀,还不是因为皇嫂这里特供的糕点特别好吃,我宫里没有这么好吃的。”
??其中一道恰巧属于方才来时沿途被频繁提及的人物,探卫缓下脚步,向守门的宫女点头示意之后,便自觉地后退到一旁,本分等候贵人的传诏。
??“等会皇嫂就差人给你送去。”
??“谢谢皇嫂,您真好,那个···我可不可以多要几样?”
??宫女正前去欲跟女官传话,垂落珠帘之后,便是皇后娘娘和那近期频频过来走动的杨盈公主,一手拿着糕饼,另一手正在指着桌上的各碟餐食。
??“这一些···都可以吗?”
??看着眼前把腮帮子,萧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怜爱地轻蹭了一下杨盈那小巧的鼻梁。
??‘’这么贪嘴,也不怕长胖,罢了。”
??萧妍拿起了茶杯,浅尝了一口,“对了,你身体可还有不适?正好御医过来为我请脉,你也来一起看。”
??杨盈笑着回道:“好呀。”
??萧妍这时看见了在一旁等候的女官,女官意会上前,在萧妍耳边轻道,“娘娘,萧探卫来了。”
??闻言,萧妍眸色一暗,稍稍看了杨盈一眼,便道:“先把御医请过来。”
??“是。”
??御医如诏前来,给杨盈诊脉时,脉像并无异常,但思及之前的诊断记录,便问:“殿下,可还有觉得头疼得时候?”
??杨盈皱眉想了想,“好像没怎么疼了,就是···我还是想不起那时候怎么碰着的。”
??“阿盈,想不起就不必勉强,身体无碍才是重要的。”
??萧妍细细嘱咐杨盈,也让御医再细细诊断一遍以确无误。
??许是年少好动,当看诊结束以后,杨盈便想去书房找些读物以作消遣,萧妍也便让裴女官领她去。
??“李御医,公主的状况确实无碍?本宫要听实话。”
??李御医惶恐回道:“回皇后娘娘,公主的身子确实已无大碍,且近来因食欲渐增,脾胃倒是比之前强健了些许,欸?”
??“怎么了?”
??“老臣恭喜···”
??话到一半,萧妍也就明了,即刻抬了手,轻摇了头,制止御医接着说下去,“阿盈身体无碍就好,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这些…”
??萧妍的手轻轻覆在腹上,眼神紧紧看着李御医。
??“…暂且别提及…”
??毕竟圣上如今亲征在外,本就凶险非常,萧妍暂时并不想因此让自身处境多增一份变数。
??萧妍摆手让御医回去,同时让近身女官,这才让在外等候已久的探卫进来。
??‘’本宫让你探查之事,可有了结果?”
??“回娘娘,据微臣查探,公主与那侍卫确实颇为亲近,关系应该也有两三年之久,不过…
??“接着说。”
??“不过在事发之前一个月左右,公主似乎开始疏离那侍卫,微臣以为,那侍卫应是本想高攀贵人,却未曾想临门一脚功亏一篑,或许是因为这样这才…”
??“这才胆敢借着行宫偏远肃静,意图哄骗公主,欲行不轨之事,如若坐实了,公主性子单纯,大半会为其求得驸马之名,再者皇家为了公主清誉,多半能让其得偿所愿…只是没想到…”
??萧妍闭了眼,至今她依旧还能记得骇人的场景。
??“只是没想到阿盈吓着了,然后便…”
??当她听闻消息,赶往行宫之时,只见杨盈呆滞地瞪大双眼,被那侍卫压在身下,两人却一动也不动,鲜红的血自两人流到了一旁地面上。
??仔细一看,那血是从那侍卫身上流出。
??而杨盈手里握住了簪子,正深深地扎进那颈脖之中。
??***
??萧妍正欲前去书房之际,却没料到在半途的回廊看见那本该在书房的杨盈,正遥遥看向天际,小脸上带着疑惑和苦恼。
??“阿盈,你在看什么?”
??萧妍见杨盈忽然被自己出现吓着的模样,带着一丝懵然的稚气,心底不自觉又咒骂一次那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有一丝欣慰。
??至少眼前的少女已然忘却那骇人的经历。
??见到来人是自家皇嫂,杨盈松了口气,回道:“我方才在数鸽子啊,果然····少了很多。”
??“数鸽子?”
??杨盈见皇嫂不明所以,便指着眼前的方向解释:“我记得那个方向,以前每两日都会飞来好多鸽子,一整天下来,至少可以看到百只呢,可好玩了,可是现在就十指头都数的过来。”
??杨盈前去挽着萧妍,感叹地说道:“可惜了,白鸽飞时日欲斜的天空,可是很好看的。”
??“你呀,成天只想着好玩。”
??杨盈求饶地憨笑两声,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终于耐不住心思,悄悄地问:对了,皇嫂,你看我现在没什么事了,所以…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吧?“
??萧妍看着朝自己撒娇的杨盈瞥了一眼,心底有些恼却又无可奈何。
??算起来,这也是自己之过。
??月前,当听阿盈提及自身已到适婚年龄,却从未有机会出宫看看民间风光的时候,萧妍便想着公主一旦已论婚嫁,那么未来基本不是囿于行宫,便是远嫁他国。
??于是一时心软,便应了阿盈的请求,给了她出宫通行的令牌。
??结果,阿盈得了令牌,三天两头就爱往外跑。
??若不是前些日子的那场意外,阿盈被自己勒令在宫中修养,不然早就有外出了好几回了。
??但是阿盈虽好玩,但还算听话,每一次出行都会和自己报备,得了允许,才出的宫门。
??而这一次杨盈忽然提及想出宫的念头,也不让萧妍感到太意外。
??“就算本宫不允,你这小家伙不也会天天来叨扰,直到本宫答应,不是吗?”
??“那您这是…答应了?“
??”你说呢?“
??“谢谢嫂嫂,你最好了。“
??杨盈笑脸盈盈,再和萧妍说了一些体己话,便向萧妍告辞回去自己的行宫。
??转过身时,杨盈缓缓低下眼眸,眼梢已瞄向了一处偏角,方才打从皇嫂来时,便在那处的一缕暗影,如今已经消失了。
??皇嫂宫里有章相安排的暗哨,这点希望自己没猜错吧。
??对或不对,这些日子,自有分晓。
??但愿这一次,可以把那结果给延迟一些吧。
??杨盈轻呼口气,缓缓地走回去。
***
??翌日,杨盈如愿听到了今日的相今早忽然销假上朝。
??杨盈带着难得的好心情给自己换了个行头,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相提早发现六道堂被搁置的情资管道,经章相之手,让森罗殿和信鸽司可以提前恢复运作,只因有了正常的情报渠道,才有可能让天门关一役挽回劣势的局面,以此让战场上的伤亡可以减少。
??可如今看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要自己仍囿于这深宫公主的身份,便是她想,也无做出更多的改变…
??杨盈并没有让自己沉溺于自责太久,只是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绪,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已重新聚满了坚定。
??对着铜镜,她缓缓摘下发髻上的珠钗发饰,也抹去了脸上的胭脂唇霜。
??既然战败的急报已经传来,那么,她也该去往皇嫂那里了。
??为了这大悟的百姓,为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们。
??也为了自己曾经允诺的那个人。
??议事大殿之内,众臣激烈的你来我往各执其词,就是辩不出由谁出任,最适合出使安国的迎帝使。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殿堂之外的一隅来了人。
??说实在的,人的记忆并没有想象中的靠谱,当初自己一腔孤勇,闯入大殿自请为使,心底本就着急,满脑子闹哄哄的,也没去注意这些大臣都说了些什么。
??而如今,杨盈就在这站了这么一会儿,里头的舌战群儒翻来覆去,听着听着,也隐隐窥探到这朝堂上哪些大臣为左,哪位大臣为右。
??直到英王久跪昏厥,被抬扶出去,这才听见始终沉默的章相,悠悠向丹阳王进言:
??“殿下,你不愿英王出任迎帝使,难道···您是想自己去?”
??杨盈狠狠皱着眉头,过去她只曾从他人只言片语中,听说过章相那诏诏的极臣之态,未曾亲见,却不知是如此地毫无掩饰,当众朝一个亲王放冷箭,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让丹阳王兄陷入两难的抉择。
??无论哪种选择,皆是属于皇室的两难,而他自己只需继续审时度势,坐待日后渔翁之利的时机。
??抑或者,他只是享受着随时把控局面,权倾朝野的滋味··
??不管如何,章相这一句进言倒是有些惹恼了杨盈。
??杨盈竖着脸,身着一身蟒袍昂首走入了殿内,也不管众臣背后的窃窃私语,直至殿前。
??“臣弟皇四子杨盈参见丹阳王兄。”
??丹阳王目中带着带着意外,更有微怒,“阿盈。”
??可杨盈才不管,直道:“丹阳王兄,您···奉旨执掌国事,英王兄亦身子孱弱,既如此,何不让臣弟来当这个迎帝使呢?”
??还未等丹阳王出声斥诉,萧妍皇后已来到了殿外,扬声赞扬,当着众臣表示支持杨盈之举。
??“盈皇弟此举大善。”
??当皇后来到殿前,面向满是疑惑的朝臣,开始了对杨盈身份的辩证:“”诸位或许不知,盈皇弟自幼多病,先皇曾得高僧指点,要待他成年之后方入玉牒,是以盈皇弟虽未封王,却是实打实的先皇血脉,此事,本宫,丹阳王,曾多次听先皇反复提及,丹阳王殿下,是与不是?”
??闻言,丹阳王即便不赞同,但也骑虎难下,无法拂其脸面,便只得点头默认,转头问起眼前随着皇后胡闹的杨盈:“此次前往安国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是真的想当这个迎帝使吗?”
??杨盈回道,“臣弟自是知道有多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迎回圣上,便是功勋一件事成之后,臣弟也才能更名正言顺地晋封亲王和获得更多的赏赐。”
??“儿戏!”
??“丹阳皇兄,臣弟此举并非儿戏,圣上是我亲生兄长,我自是盼圣上可以安全归来,此番若成,那我也不枉父皇与兄长们多年来的一番佑护。”
??杨盈说得真情实切,正好给了朝臣当下僵局的解套之法,纷纷无视杨盈真实的公主身份,开始进言附议。
??如此掩耳盗铃,却也是最不伤任何一方利益的解法,最多也不过只是折损一名无势公主罢了。
??丹阳王把众臣反应看在眼里,再次向杨盈确认:“阿盈,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如若杨盈生了退却之意,那恰好可以把胡来的幼妹给送回后宫。
??但显然这并不如他所愿,见杨盈坚定的点头,丹阳王心中权衡之后,还是顺势下了旨令。
??“好,传令,晋皇四子杨盈为大梧礼王,择日持节出使安国迎回圣上。”
??杨盈见此行目的已尘埃落定,原本坚毅的眼神闪过一丝锋芒,再次朝丹阳王微躬身驱,行礼求道:“丹阳王兄,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丹阳王睨视着这一直以来怯弱安份的妹妹,此刻心里开始升起了一丝怀疑,虽然刚才贸然进殿自荐自是让他有所不满,但再细究其背后的端倪,如此的表现并非一夜之间便能有所转变,如今看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杨盈已悄然改变了性子。
??蓦然,丹阳王想起了近期后宫的一件传闻,眼底闪过了一抹森然。
??丹阳王压着心底的火气,让杨盈继续说。
??杨盈回道:“此去安国凶险难料,臣弟故有自知之明,自是知晓仅凭自己一人并不能安然完成出使安国的任务,是以想向王兄讨要一人,以护臣弟一路上的周全。”
??“那人是谁?”
??只听杨盈回道:‘“前六道堂堂主宁远舟。”***
??宁远舟?
??“宁远舟原乃地狱道道主,而主管国政情资搜集整合的森罗殿便是经他之手改革建立了,有他相助,臣弟相信此行定然事半功倍。”
??随着杨盈的描述,丹阳王也便记起宁远舟。
??“本王知晓此人,他的母亲曾是宫中女傅。”
??同时也理解杨盈与这宁远舟过去的关系。
??杨盈接着对丹阳王道:“不错,但是此前宁远舟因罪被革职入狱,至于如今人在何处···”
??话锋一转,杨盈侧头看向章相,“相国,六道堂一直由你管辖,想必您更清楚宁远舟如今身居何处,对吧?”
??“那么能否请相国把人给孤找来?”
??原本就已让赵季去寻人的章相,听闻杨盈所言,自觉对他没有害处,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老臣定不负礼王所托。”
??岂料,这不过是杨盈一早便打算的请君入瓮,目的便是让章相当众认了自己确实是六道堂目前的主事,免得待会儿让章相还有机会推卸。
??“那便好,若找回宁卿,这样便能帮相国把如今的六道堂倒回正轨,刷洗那些不好的名声。”
??而丹阳王正为杨盈话中的信息,皱起了眉头。
??“阿盈,此话何义。”
??“丹阳皇兄,您有所不知,此前臣弟多次在宫外走动之时,在市井与人闲聊,几乎次次都能对平民百姓对六道堂的积怨,都说六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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