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走着,感觉风啪啪拍打着,卷起头发似是要融化掉整张脸,肯定是蓬头垢面的糟老头样吧,但这种感觉挺好的,我竟渴望那风把这张惹人嫌的面容融成胶膏,灌进铅模,压出弧线,最好连我这冥顽不灵的脑袋也一块烧了吧,好像只要这样,一切的一切都能一言以蔽之。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但我不见牛羊,放眼望去尽是白se的纸条,有乾净无暇的,但是更多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字迹,也有几张燃上了火,吐着嫣红的舌头企图将一切尽数吞噬,我眯起眼想把上头的字迹看得更清楚,却发现上头长满了舌头,啁啾聒噪或是凄厉嘶吼,他们无法成为纸张,只能寄生於那些字迹之上,一次次洗脑自己内化成自己的一部份,但终究只有舌头留了下来,也有一些满是孔洞的纸张,那不是他们自己的纤维,只是借助ch0u取撕下别人的情感缠绕成自我,但实际上灵魂早就不复存在,只残存空壳。
我努力地瞪大双眼,找不着自己的纸张在哪儿,是否已被随风吹向大海?
风越刮越大甚至有些扎人,糊烂的思绪被搅得更碎,撒向漫天飞舞。
那天,好像也是这样。
哪天已经忘了,只隐约记得状态很差,感觉自己好像就会爆哭或是尖叫出声,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班上同学的歌声ga0得我快疯了,拖着疲惫的步伐爬到顶楼,迎着呼啸的冷风咿呜唱起歌来,如同通灵般感觉自己的神经被旋律掐的又痛又松,连带扯着泪腺撕下一整片水膜,黏在眼皮底下,我只能半眯着眼,避免被泪水腐蚀得松动的眼珠整颗掉出来。
「呐,你会想si吗?」你以沉重打破沉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道「你希望我怎麽样回答?」
「你知道我希望你怎麽回答的。」你如此自信狂妄的回了我这个答案,我以一只中指沉默给了答覆。
「我大概是不会si的,因为我不敢。」
不知道多少次浮现自己临si前的的模样。跳楼,割腕,安眠药,一氧化碳?
又是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想法
想si,但又不知为何而si,找不到什麽意义,在这惶惶然而不可知的巨大威胁前,我也不想面对,总想毅然决然的一si了之。但偏偏我是个如此懦弱之人。因为弱,才选择了轻松的路,但也因为弱,没能一错到底,把独木桥走到黑。
对於si这个词,我其实还是很茫然的。看似轻飘飘的几撇,是浓缩了多少人的血泪才缔造出的存在,荒谬至极的,它是违背物理法则的,密度极大,质量极小,是会粉碎世间运作平衡的存在,最终直至混沌,毕竟求生的基因早在万年前就被烙焊上含氮硷基,随着不断逝去的生命逐渐折叠扭曲成现今的麻花卷,我是何德何能做得到将之提取淬沥然後倒进下水道?
si亡并非如此可憎可畏,只因它一瞬间的能量过於庞大却又过於短暂,足以连灵魂尽述湮灭,这是必须抹消的,不该存在的,它必须被封印进潘朵拉宝盒中,用不断的戒律,无止境的信条,一次次的自我催眠,深深刻入人类dna中,在骨髓脑浆中开出承诺的花,覆上密密麻麻的尖刺,反反覆覆的叠加直到其坚不可摧,只要稍加触及,便会遍t鳞伤。
世人皆畏惧si亡,它是罪恶的,自杀是会下无间地狱的,所有的嘴巴眨巴着贴上脸颊,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整齐画一到毛骨悚然,所以,我什麽都没说。
「但是,其实敢自杀的人很勇敢啊。」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麽说,这世道容不下怠惰和消极,更别说这妥妥的负面思想,它是一枝过於幽深的笔,随手拾起,人们所建构出的逻辑和信念就将掩埋在无尽的黯黑中,我努力想把它写好,但光是连握住笔杆就已经抖个没完,其实真的要写也不是不行,只是,一个烂字,有写没写,好像都是差不多的。
「我可能还是残存着一些可笑的自尊和傲气吧?」
幸好,你没有多说什麽,没有给我什麽多余的建议,自作主张灌一口滚烫的j汤烧得嘴巴起泡,只是轻轻地道:「嗯,如果哪天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自杀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好过完人生最後一天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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