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到中班,楼冠京的特训初见成效,敢敢总算分清了人称代词,也开始相信对面的人看不到正对着自己的那面纸了。为了摆脱混沌状态,他的新任务是学会用明确而具体的词汇去描述东西。在这项特训开始之前,同样的物体,他每天都有新称呼,譬如暖水瓶的木塞,第一天是“一块梯形又圆的木头”,第二天是“不让倒水、堵住的东西”,第三天是“好烫,你们别去拔”。嘴巴勤快、脑袋就懒了,而楼冠京——十年后的银霁认为——的终极目标是把儿子培养成人狠话少的高智商酷盖,废话全都留在童年说完。如果楼女士乐意在这个人间多待几年,说不定还真能栽培出高攻高防的钢铁炮台呢!当前这个接触不良、若隐若现的帅哥人格在元皓牗的体内就会获得更加稳定的电压,以及言情作者更多的青睐,韩笑也不需要用疼痛文字填满她的青春了,抬头一看便是风景。和孩子关系好是一方面,楼冠京本人就有三言两语把人彻底说服的本事。有一次,家长们打听到幼儿园集体接种的疫苗是最新研发的,都不乐意让孩子冒这个险。放学后,楼冠京把父亲的小同事、银霁的妈妈单拎出来,叫到走廊上去谈话……银霁眼皮都没眨到第二下,就看到旁边围着的一圈家长纷纷点头,第二天,全班都上交了接种同意书。你看,但凡楼女士多留恋人间一点,能帮银霁这个混沌的小辈省下多少事啊!吃完了午饭,敢敢指着墙上的贴画一一介绍:“你看,这是消防员、这是卡车司机、这是小猫咪、这是……一块嚼过的口香糖。”大家早就习惯了在敢敢的废话里吃午饭,银霁耳朵上的茧最厚,受到的折磨自然不能跟别人比,又挣脱不了他的钳制,举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狠戳那个认真的脸蛋子一下:“这是白痴。”“我是白痴。”敢敢坦然接受他的标签,礼尚往来地戳回去:“这是一剂。”通常情况下,烦不胜烦的银霁会想方设法钻回人的丛林——比如掏出口袋里的死天牛,扔进这个点读机的毛衣里。而敢敢也并不总是站直了任人欺负,逼急了竟也会还手的,只不过,还是银霁技高一筹,在他出招的前一秒,抓住一个路过的老师告状……这不是重点。反正大家都喜欢跟敢敢玩,她走了,还有68个人愿意听他讲废话,讲到他累趴下为止,没什么好担心的。在捡到天牛尸体的三天前,银霁已经得知了要搬家的消息。一想到即将摆脱身边这个缠人Jing,她的心情就很平静,尤其在这最后一天,虽然习惯性地在口袋里藏好了秘密武器,但半天下来,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敢敢正忙着限制自己奔逸的想象力,不懂得思考太远的前因后果,看到银霁愿意让他抓着这么久,还以为他的某些努力总算取得了进展,高兴得忘乎所以,乃至午睡时找错了床铺,把已经躺在上面的小朋友压得吱哇乱叫。好不容易被老师逮回男生区,敢敢已经困到不行了,还要努力睁着眼睛和站在一旁的银霁说话。“我们下午去爬毛毛虫吧?”“可以啊。”毛毛虫管道是小小孩有资格接触的另一项游乐设备,不像轮胎秋千一样需要抢位置,但银霁也不喜欢在里面玩,因为爬来爬去时,总有很着急的人在后面推她pi股。所以敢敢就有些怀疑人生:“一剂,你今天真开心,是不是过生日啊?”“不是。我的生日在寒假。”十一月时,敢敢抱了个巨大的蛋糕来班里过生日。为给儿子捧场,元勋还请来了kxc的吉祥物奇奇,难得有如此风光的小寿星,大家都允许他在吹蜡烛前闭着眼睛许下一长串愿望,等老师忍不住提醒:“许100个就够啦!”,他已经站着睡着了。小朋友的生物钟总是很规律,敢敢忘了问银霁为什么不去睡觉,得到一句许诺,满意地闭起了眼睛,再想继续聊天,发出的声音已如梦呓:“等你过生日,可以找我妈妈要一座海岛,上面有大猩猩、椰子树,没有寒假……”“废话真多,等你起来再说。”“哦哦,好——。”中午,父母会来接走银霁,带她去向新家、新学校、新生活。在此之前,银霁一直待在敢敢的床边,冷眼看着嫩绿色被子下面的起伏越来越均匀。十年后回想起来,原来她是从这里悟到打蛇要打七寸的,而那时只是隐隐觉得,如果想把元皓牗弄哭,等他醒来之后发现银霁不见了,效果一定比发现虫子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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