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远门。
我自然要带很多东西,贫瘠的土屋子被我搜刮得只剩墙皮,我打包了被褥衣物、师父常用的药、师父最中意的热饭锅子、师父叫我特意做的花香胰子、师父拆了我一件棉衣做的枕头,还有师父在路上走累了可以随时歇息的小木椅子。
负此重担,苦不堪言。
师父倒一身轻松,和我一前一后下了山,路上逗鸟抓蝴蝶,还要嫌我走得慢。
我俩走了两天两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正好走到城门口。高墙威严,朱门大敞,人流来往,好不热闹,有守卫提长枪把关出入,一身甲胄,气派十足。
我说师父我们到了。
师父慢悠悠走在我后面,抱怨道:“昨天夜里好冷,睡得好不舒服,你也不为师父取暖,看来是翅膀硬了,要欺师灭祖。”
我已然习惯他的诨话,面无表情拉着他往前走。
进了城门口,一条宽阔大路直通正北,看不见尽头,高低建筑分立两边,飞檐青瓦,错落有致,街道旁店铺林立,琳琅满屋,外头还有好些摆摊小贩,卖的是瓜果时蔬,糖饼面团,扇具首饰,应有尽有。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或穿丝绸,或簪金玉,或着麻衣,或披斗篷,还有轿子马骡板车来回穿梭,热闹非凡。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稀罕物,于是目不暇接,东瞧西看。师父哼了一声,说:“没见过世面。”
然后我看见师父兴致盎然跑去街边铺子买了两个糖葫芦。
“师父,你少吃一点,当心又要难受。”我一边交代,一边在悄悄快速心算我攒的铜钱够吃多少天。
他不听我的话,他只拉着我左右闲逛,跟我说:“我们一定要找个好客栈,好的客栈普洱毛峰龙井可以随便喝哦。”
他拉着我直接闯进大街边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显而易见,我们和这里格格不入。我穿着粗麻短衣,背着一人高的大包袱,我师父穿着简陋的素白袍子,两个人看起来表里如一的贫穷。
“来一间上房。”师父说话掷地有声。
我俩被直接赶了出来。
“师父,连我都看得出来那里咱们住不起。“我垂头丧气。
“小屁孩不要说话。”师父板着脸。
我不是小屁孩,我也懒得反驳了,我越长越大,我师父反而品行倒退,一年比一年嚣张放肆。
我俩兜兜转转,在城里绕啊绕,绕到天都要黑了,忽然师父停下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面旗子,灰乌乌的,破破烂烂,写着“怀仁客栈”四个大字。
仔细一看,二层楼,正门很小,门框歪歪扭扭,里面灯很暗,看不清楚,隐隐好像有一个柜台,坐着一位管账。
“这里肯定住得起了。”师父说。
“师父,你确定这不能是黑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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