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木棉花
三日后,梦曲宫。
昱贵人和墨常在正在赏玩几个手鞠球。
“我竟不知你也会做这种东西,原先你可是最看不上的。”昱贵人拿起一只放在手心,拳头大小的圆球用上好的棉线缠成五颜六色的纹样,Jing致又富余弹力,拍在地上能跳起老高。
“现在也不喜欢。” 墨常在表情淡然,“做得不好,比你的差远了。”他拿起一只更小的,抛在空中,拍了几下手后稳稳接住。
昱贵人有些可惜:“你进宫做这些东西真是……”
“宫里宫外都是侍奉皇上,也没差别了。”
“你总是这么说,其实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不愿意又如何,父亲说冯家不可能再出皇后了,所以让我来。”
昱贵人叹气:“是啊,冯家无望。”
“我说话直,你别在意。”
“这是实话,我也知道处境,但你若要相争,可要有心理准备,这条路杀机四伏。”
墨常在走到院子里,一边玩手鞠球一边道:“谁说我要争后位?”
“那你……”
“家主们有他们的心思,我可不这么想。”墨常在对站在廊下的昱贵人说,“你也来玩吧,好容易做出来的,放在那摆着才真是可惜呢。”
昱贵人站在他边上拍了几下球,突然想起什么:“你听说了吗,昙妃三天前去了银汉宫,现在还没出来。”
“听说了,皇上可真是……神勇。”
“我可不这么看。”昱贵人放下手鞠球,凑近墨常在,“皇上宣了刘太医,然后半夜时又召了一次,这一次随行的还有另两位御医。”
“昙妃病了?”
“现在还不清楚,银朱嘴巴严,不透一丝风声。”
墨常在停下来:“昙妃要是真病了,皇贵妃得笑死。”
“咱们等着吧,说不定能看一出好戏。”
墨常在忽然觉得昱贵人有些眼生,以前那个临湖望月的佳公子可不会说出这种隔岸观火的话。
他审视自我,想知道这红墙绿柳是否也会在他身上烙下无形的痕迹。
***
尽管银汉宫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可昙妃重病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只几天的功夫各宫主子们就都听说了。由于没有确凿事实,大家便开动脑筋胡乱猜疑,而且不仅主子们想三想四,就连底下的人也喜欢揣测一二。
此时,在一处抄手游廊下,应常在、冷常在、薛嫔和暄妃四人正聚在一起观赏院中满枝的红色木棉花。
薛嫔说:“木棉适合在温暖的南方生长,帝都偏北,能有这般繁茂景致真是难得。”
暄妃接口:“的确,我幼年时去过南方,那里的木棉初春绽放,花朵更大些。”
应常在好奇:“哥哥是去游玩的吗,江南景色最妙,有好多可玩的地方。”
暄妃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心道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世家公子。那时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嗣父带着他和弟弟一路南下卖艺讨生活,后来家中实在没钱,他就被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又回到帝都进了教坊。
气氛凝结而尴尬。
应常在面上挂不住,福了身子想走,却听冷常在瞅不冷地说了一句:“你们听说了吗,银汉宫传来哭声呢。”
应常在是第一次听到,马上又来了Jing神回转过来。不仅是他,另外两位也来了兴趣。薛嫔问:“你打哪儿得来的消息,我们怎么不知道。”
冷常在道:“我昨天路过倚寿堂时,有几个换班的侍卫聚在那边聊天,我听了一耳朵。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在银汉宫外值守的,偶然进去办差时听到殿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
薛嫔道:“倚寿堂是座小佛堂,平日没什么人过去,你跑哪儿做什么?”
“去了趟深鸣宫找田常在,回来时抄近道正好路过。”
“想不到你跟他倒熟。”
应常在调笑:“他跟谁都熟。”
一直沉默不语的暄妃走到边上坐下,心中盘算,是谁哭呢,是昙妃病中怨泣还是皇上心疼怜惜……
应常在道:“到底是什么病啊,要是偶感风寒之类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天都不见好。”
薛嫔猜测:“也许是急症?”
“他们都说是那种病。”冷常在神秘兮兮道。
“哪种?”其他人追问。
“就是那方面的,难以启齿的……”
暄妃明白过来咳咳两声:“你怎么知道的?”
“是……”他还没说完,就见旼妃站在不远处表情Yin郁地盯着他,也不知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
除了暄妃之外其他三人都低头行礼,不约而同想到前几日的凉亭风波,都心虚得厉害,尤其是冷常在,只恨自己不是个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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