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那晚张矩为何如此失态,怡红快绿后院的那个女子还是被他接回了宫中,也不给位份,留在了宣室殿做事。
芈瑶和那五个家人子是同一天录册,也是个正经的美人了,宫中人都在逗趣,说长乐宫走了个内贵人,未央宫又给补上了。
但是这回,和芈瑶又是天壤之别,身怀六甲还在张矩身旁伺候,想去打听,也只得知此女名唤王怀姝,江南会稽郡人士,再多的到底也顾忌张矩的脾气,不敢多有言语。
我得知此事,虽早就在做着心理准备,可真当应验后,不免有些酸涩,再想到前一天的欢好,这又是什么一个巴掌一颗枣的戏码。
所幸到了出宫那天,张矩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张罗。
我一早起来,给阿浓和琰儿换上新衣,阿浓揉着眼睛问我今日是否不去听学。
我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告诉她,要去看望她的太祖父,霎时,阿浓的眼睛亮堂起来,装模做样地摇着头,直为错过夫子的Jing彩讲学而叹气,可那嘴角一直上扬着,压也压不住的喜悦。
一旁的宫奴们都被阿浓逗乐了,直说殿下学业繁重,不可太过劳累地哄着,我在一旁瞧着好气又好笑,最后搬出张矩来才让阿浓有所收敛,乖乖地鬓了发,用完早膳随我一并登上辇车。
虽然只是微服出宫,但该带的ru娘侍从不少,阿浓和琰儿与我一驾车,青兰与云缨也一道进来坐着。
张矩下了朝直奔北宫门,掀开帐帘一看车内已是满满当当,挑了眉也不言语,收手离去,生生叫两个婢子惴惴不安许久。
我笑着安抚说无妨,果然听到帘外张矩的吩咐声,羽林卫牵来一匹马,张矩翻身一跃行于辇车右侧。
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宫,听着吆喝叫卖声掩不住的好奇与兴奋,掀开帐帘想一探究竟,先开始撩开一角,却被张矩锐利的目光挡了回去,阿浓讪讪,转眼一瞧,琰儿早已撩了张矩不在的那一侧,趴在红木缘上一眨不眨地瞧。
青兰和云缨笑了,纷纷夸赞琰儿生得机灵。
福安站在这一侧,和阿浓一问一答着,忽地瞧见一个卖糖人的,只见阿浓两眼放光,福安在张矩跟前久了,惯是个会瞧眼色的,笑嘻嘻地露出两颗虎牙:小姐喜欢?奴去给小姐和小少爷买个回来尝个新鲜?
话音刚落,右侧帐帘外传来两声咳嗽,福安被吓地顿时噤声,再不提去买糖人的事。
阿浓虽喜欢新奇,但也不是个任性的女郎,知道不行也不强求,继续和福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大司马府,方下车就看到祖父等穿着盛装在大门前等候,见了张矩与我,纷纷下跪,行礼叩首:参见陛下,参加皇后娘娘、两位殿下。
我实在看不得家中亲眷跪我,忙上前搀扶祖父,张矩也先我一步扶起母亲,阿浓蹦着去拉嫂嫂和镛儿,这才让我心里稍稍好受了许多。
这还是我第一次去长安的大司马府,与洛阳的相比,规制一般无二,简朴淡雅,亭台楼阁、水榭歌台一应俱全,但看着上面的落灰,我便知道他们定是不曾使用过的,不禁有些幽怨地看了娘亲一眼。
都是通透的人儿,嫂嫂立马笑着说:长安城的戏曲听不惯,这些倒是废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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