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是自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缘故,张矩没有其他宗室子弟的浮躁之气,在快意江湖里驰骋过的人,纵使在权谋里泡久了,多少还带着一股侠气。
鬼谷弟子待十二周岁便会去民间游历,张矩决策的行事作风也是常常令人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少年时的这一经历,有时的见解十分独到。
张矩虽不是个好战的帝王,但边关时常sao动,内忧外患地也更关注民生,所以也喜欢拉着我商讨国事。
父亲辞官后,我也喜欢跟着父亲游走于山野之间,还在渔村生活过一年;父亲文武兼修,之前写过许多关于百姓民生的策论,Jing通农业生计之道,耳濡目染我也略通一二,所以张矩刚亲政那会儿在外臣面前端的一副十拿九稳,下朝后喜欢拉着我商讨国事,甚至直接拿了一些奏折与我看,晚间时常召了我去宣室殿陪伴左右红袖添香。
后来祖父托人传话给我,说一些大臣会在早朝例会时向张矩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张矩虽少年继承大统,但却也是难得的有勇有谋之人,决断狠烈,在他又拿着奏章给我时,我犹豫再三想要拒绝,但他一句你我夫妻一体,我不说那种家事国事冠冕堂皇的话,只要国家昌盛,还在乎过程里谁参与了么堵得我哑口无言,便也只好坐在一边,能帮得上的就进言献策。
我也经常看到梁平从太极殿满头大汗地出来张矩并不是个好伺候的君主,一句话让人听了,得含在嘴里嚼个三遍才敢回答,我也理解,毕竟那时候满宫里都是公子明和公子路残留的眼线,张矩逐渐变得敏感多疑起来,但也有了那些士大夫口里的帝王相。
杀伐果断断然好,只是Yin晴难辨会过犹不及,梁平是第四个近前伺候的黄门了,前几任总管皆为各种原因处死的处死,发配的发配,宫内人人自危,本来一堆人赶着想当的中常侍成了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活计。
梁平走投无路来找了我,规劝固然有用,但不是长久之计,我也不能时刻在张矩边上,他就算要听我一句劝,可日子久了难免会觉得厌烦。
于是我亲自带一些我宫里特有的吃食茶水让伺候的人进去,在廊下候着的时间,里面是如何地暗流汹涌我不晓得,只见梁平笑若春花地出来,说着没想到张矩只睨了他一眼,也没说话,默默啜了口茶。
张矩并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但他默许了我对宫人的纵容,脑海里想着这会不会是偏爱的念头后我又立马否决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正宫门抬进来的正妻去做分内的事,而张矩也只是听从了我的规劝。
如今他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轻狂毛躁,所以,眼下他突如其来的越矩让我心生不解。
我跟着他穿梭在人流中,张矩生得高大,身边人来人往都变成了虚影,忽梦少年时,有许多人会叹着气说我经历得太少,祖父说过,父亲说过,谢宁也说过。
眼睛没由来的一阵酸涩。
是了,过去这么多年,我的眼界还是这么小,小到好像只容得下他。
张矩牵着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可以说得上沉闷,但就算这么相顾无言地并肩而行,我也从未觉得尴尬。
行至一处卖团扇的摊贩,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花样,看起来漂亮极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张矩注意到我的目光,侧过脸:想要?
遂与我一前一后地来到摊子前,摊主热情地招呼着,夫人夫人唤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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