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去过鹰个蓝么?”春红读不标准。
姜素莹点点头,一通游历的经历讲下来,把丫头的眼睛都说直了。
春红一时激动,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人有两张脸的故事,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个。姑娘见识广,肯定知道罢。就是面前一张脸,头发一撩,后面还一张脸。”
其实按春红这个含混的描述,能知道才算有鬼。
但也是凑巧,姜素莹略想了想,记忆中好像还真有这么一节能对的上:“你是在说《镜花缘》里的双面国么?”
春红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知道那书叫什么,是二爷老早之前讲过的。只记得当时听了,骇得我一整晚没睡,生怕后脑勺上长出鼻孔。”
廖海平的名字突然毫无预兆的蹦了出来,叫人心里一抖。
姜素莹手里的故事集轻轻合上了:“我倒是不知道,二爷还会讲故事。”
“现在当然不讲了,家主得有家主的样子。但早些年……大概得有个十来年前吧?我们一群家生子跑迷了路,一不小心进了二爷的院子。正好赶上他读书累了,就给我们讲了这双面国。”
会给小孩子讲故事的廖海平。
姜素莹简直无法想象那场景,觉得这描述比白天见着鬼还荒唐。值得在门上贴两张钟馗像,避避邪了。
不过聊到这里,倒是离她原本想要套的话越来越近——不管有多不情愿,她自觉是需要再多了解廖海平一些的。
因为她之前犯了战略性错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既然眼下是和廖海平的战斗,那多少得借鉴点兵法上的原则。
这就是昨天一直熬到后半夜,姜素莹思考的成果。
姜素莹想毕,把书彻底放在了台案上,温声开口:“我倒是没听你聊起过二爷,还挺新鲜的。你还有旁的讯息么?”
春红一听,立刻乐了:“有,当然有!”
——她是特别愿意向旁人夸赞二爷的。
大抵奴才没有自己的人生。主子就是自己的脸面,夸赞廖海平,就等于夸她自己了。
“那你坐下来说吧,站得我眼晕。”姜素莹道。
经过方才故事会那一遭,春红放松了些,被姜素莹一拉,便顺势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喋喋不休的讲起来。
“说起咱家的事,真的渊源久了,从哪里讲起好呢?京师的事不提,就说来天津之后吧。那会儿正赶上闹乱子,要分家。姨娘们本是拿不到房子和地的,但是二爷怕他们受苦,还是给了。就连五爷前段时间断腿,他老子娘天天来闹,二爷也没说断了她的月钱。这样好的主子,上哪里找去?”
姜素莹原本做好准备,要听到一整套关于廖海平的饮食起居与爱好。结果春红零七八碎一通念叨,却全是她意想不到的。
照春红这么描述,廖海平既持家、又讲道义,简直是世间第一大好人了。
“二爷就是话少,遇见事也不说。若不是他撑着,这个家早倒了。但是现在好了,姑娘一来,二爷心里高兴着呢。姑娘也别怕二爷厉害,当家做主的人,不厉害点,怎么拿的住威严?”
在春红质朴的思想里,廖海平简直是姜素莹最理想的伴侣了。
一个有本事,一个有见识,她恨不得今晚就按头让这两人洞房,明天抱出几个大胖小子来。好把廖家的香火长长久久延续下去,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和太太。
大概做家奴长大的,也就这点心愿了。永远忠心耿耿,永远为主子思考。
而春红口中的廖海平,和姜素莹印象里的疯子形象是全然割裂的。可见莎翁说的没错,一千个人眼里,确实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姜素莹沉思片刻,倒没有接着春红的话头往下说,而是温声问道:“你是打小就一直跟着二爷么?”
“对,我就是出生在廖家的。”春红自豪极了,几乎要拍起胸脯。“我们全家都是包衣,在旗那会儿就是了。”
姜素莹若有所思起来:“现在也没有在旗一说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出去看看呢?”
春红不明白:“跟着二爷过活,有吃有喝的不好么,作甚要挪动?”
“可外面很热闹,比这里强许多。”
“我是见过世面的——我去过上海呢。就上次,跟着二爷去接姑娘的时候。”春红大着胆子自吹自擂起来,又突然有些害羞,“外面也没什么好的,人多,看的头疼。”
但姜素莹说的不仅仅是上海,不仅仅是五彩的霓虹灯。甚至都不是船上的飞鸟、海里的鲸鱼。
而是更广阔的世界,更多的可能。
是不再一日日围着锅边灶台打转,不再过生出儿子才能罢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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