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称心。
“这什么鬼天气……”
忽然抱怨的声音就像从地底下飘出来的,而且就在耳边!
裴宵衣浑身一震。
“我就说这窗子关不严,非拖着不修……”
郁闷的碎碎念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可很快,另一种更清晰的声音取代了它——那是窗扇在被人反复开关。
一记巨大的碰撞声后,窗扇终于安静下来。
又是那个声音,不过已经从郁闷变成了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治不了你了?”
裴宵衣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声音的主人又回到床边,裴宵衣忽然没了睁眼的勇气。如果这是轮回之苦前的最后一个美梦,那他宁愿永不苏醒。
手忽然陷入一片温暖。
那个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动不了指头的手,正被人紧紧握着,温暖包裹。
接着,裴宵衣听见了此生最刻骨铭心的告白——
“大裴,我只说一次,听不见,就是你亏了。”
傻瓜,他听得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去夜访别的男人了。环肥燕瘦,左拥右抱,春情旖旎,鱼水之欢,你侬我侬,蜜里调……”
“我的……”
“……”
“鞭子呢……”
“啊啊啊啊啊大裴?!!!”
——昏迷四十九日后,裴少侠苏醒,身体虚弱至极,耳鸣雪上加霜。
“脉象平稳,已无大碍。”放下裴少侠的手腕,丁神医给了八个字。
掌灯的春少侠紧张追问:“没有大碍为啥动不了,起不来?”
丁神医瞥他:“你一口气睡上五十天,给我鲤鱼打挺试试?”
春少侠气焰全无。
那厢已经说话已经不再断断续续,只是声音还十分沙哑的裴少侠插嘴道:“我自己起不来,你就干看着,不能扶一下?”
话是冲着春谨然说的,可丁若水却皱起了眉:“他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崇天峰上救下来,你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
裴宵衣条件反射地想还嘴,却猛地想起不久前的“自省”,那种连一句好话都没来得及说的懊悔,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丁若水看着男人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使坏地挑唆道:“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克制。”
他不喜欢裴宵衣,这一点他从不掩饰。可他更不喜欢的,是裴宵衣对待春谨然的态度。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春谨然喜欢的,甚至不惜舍命相救。
裴宵衣看向春谨然。
后者没看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油灯,几近虔诚地凝视那抹光亮,仿佛那是生命之火。
裴宵衣知道春谨然是故意不看自己的。
甚至,他能从摇曳火光的微微颤抖中,感觉到掌灯者的忐忑与不安。
他们俩之间有什么?
亲一下罢了。
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他从没给过对方承诺,甚至没说过一句喜欢。他是一个需要掌握全部主动权的人,一个即使动了心也要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会在心彻底沦陷时,仍只付出一个吻,可那个只被亲了一下的人,却舍命闯上了崇天峰。
傻。
傻得让人心疼。
傻得让人舍不得放。
“春谨然,”裴宵衣的呼唤很轻,配上沙哑的嗓音,浑然天成的暧昧,“以后别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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