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杭明浩:“春少侠休息好了吗?”
春谨然:“啊?”
杭明浩:“如果休息好了,我们继续。”
春谨然:“……你这就算问完他俩了?!他俩拢共说的话还没超过三句!”
杭明浩:“你心思缜密观察细致,提供的线索更为详尽重要。”
春谨然:“那倒是,不是我自夸,我……你夸我也没用,我该说的都说了!”
不是春谨然撒泼耍赖,而是他真的把知道的都据实相告了。况且,都是疑犯,凭啥就审他一个人啊!天理何在!道义不存!
不知道是否听见了“疑犯”内心的控诉,一直沉默的杭匪老爷子忽然开口,低沉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能再细讲一下小女当时的样子吗?”
春谨然明白,当时雨势那么大,很多痕迹都已被冲刷,加上围观者、好事者的凑热闹,等杭家人赶到客栈,现场必定一片狼藉,别说有价值的线索少,怕是很多线索都未必是原本的模样,所以杭老爷子才会问他这个最早抵达现场的人。
责任重大,春谨然不敢草率,他闭上眼,让那夜的一幕幕从脑海中过。此时它们不再是连贯运动的,而是一幅幅定格了的,带着风声、雨声、人声的画卷。
屋子里安静极了,没人出声,只有炉子里的柴火因为燃烧,偶尔发出几下“啪啦”,却衬得这幽夜,更寂静。
终于,春谨然睁开眼睛,不待人问,已缓缓道来,仿佛晚说一会儿都会让好不容易拼凑清晰的记忆重新散乱:“杭姑娘坠落时经过天字五号房的窗口,然后落到院子里,我第一时间从窗口跳出去查看,所以能够保证在杭姑娘坠落与我抱起她之间,没有任何人动过现场。当时杭姑娘衣襟敞开,胸口没有伤痕,但有指印;脖颈上的伤口自左向右,由深及浅,应是剑伤;发髻微微散乱,但并不像与人打斗中被大力撕扯所致……另外,杭姑娘没有穿鞋,虽然脚侧有泥,但脚底部分却基本没有泥土;最后,杭姑娘手上有常年习剑留下的茧子,但我却没有在周围发现任何兵器。”
春谨然说完了。
可杭匪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那目光就像万丈悬崖下的那汪深渊,漆黑,幽暗,见不到底,更不可预测。
春谨然被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目光,也能让人倍感压力,几近窒息。
“她的兰花剑丢在了客栈屋顶,就天子五号房的上面。”杭匪终于,低沉开口。
春谨然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巨大的压迫力消失了,他也终于能够微微抬头,长舒口气:“想必,杭姑娘便是由那里坠落的。”
“其实你早有此判断,对吗?”
春谨然愣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因为压迫感消失,一时放松,竟说漏了嘴。
可就算没说漏,春谨然看着杭匪脸上的笃定和从容,想,自己那些心思,怕也早已无所遁形。在这样一个纵横几十年的老江湖面前,自己稚嫩得就像三岁孩童。
“我是有一些想法,但并不能肯定是对的,怕说错了影响你们。”事已至此,春谨然实话实说。
“无妨,都说来听听,”杭匪沉yin片刻,又补上一句,“包括发髻。”
春谨然努力让脸上保持平静,可心里却已惊涛骇浪。刚刚讲到发髻时,他确实留了后半句,可杭匪是如何听出来的?!这已经不是老江湖所能解释的,而是一种更为可怕的,对人心的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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