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总是会习惯的。七娘子平时不爱喝茶,更喜欢调过花露的清水,许凤佳却爱喝泡过两次以上的普洱,两个人的个性差异,只在饮品上就可见一斑。
“谁叫你那么凶巴巴的。”她将茶杯推到许凤佳跟前,“看到丫鬟们,口里只有吼,人家当然见了你就跑啦。”
许凤佳已是回过神来,站到屋角解下了外衣,自己搭到了屋门口的一张圈椅上,“那你怎么不跑?”
清朗的语调里,已经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我倒想跑,能跑到哪去?”七娘子白了许凤佳一眼,又道,“你去陪四郎、五郎玩玩吧,不要一天只在早上见一眼就算完了。我这里要找管事媳妇近来说话。”
许凤佳本来已经在炕边坐了,大有要躺倒的意思,被七娘子这么一说,似乎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只好叹息着起身出了屋门,又唤了辛妈妈来添水服侍洗漱——他倒要比七娘子更爱干净,恨不得一天能洗三四个澡。
天气冷,七娘子今天要洗头,倒也就乘着这人不在,进西三间净房洗过了澡,把手指尖都泡得软和了,才由立夏服侍着出了浴,半靠在炕边跟着把白露叫来说话,又吩咐上元,“去乐山居和清平苑告个罪,就说我人不舒服,今儿就不去请安了。”
想到倪太夫人会因为自己的阳奉Yin违而内伤多久,她唇边倒是难得地浮现了一抹调皮的笑。
白露没多久就进了屋门,给七娘子行过礼,在炕边的绣墩上坐着,轻声细语地陪七娘子说话。
“我听大少夫人服侍的仰妈妈她媳妇说,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平时彼此都是冷冰冰的,大少夫人也贤惠,说自己有了两个儿子,年纪也大了,不好再服侍大少爷,这几年来还主动给大少爷纳了两个通房。只是大少爷也节制得好,平时几乎很少沾染女色,就是初一十五叫人进屋子服侍——两个人都不住在一块,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
“倒没有听说大少夫人信佛。大少夫人平时除了带孩子和看书,没有别的消遣,偶然和家外的几个亲朋好友写写信传递问候,也很少出门。贞静得不得了,夫人和太夫人都说,这才是名门长媳的风范。所以大少夫人虽然木讷,家下人却也都不敢怠慢。”
“听说很少有大少夫人的朋友上门拜访……对,就像是一个朋友也没有似的。只有同胞姐妹兄弟会打发人上门请安,因为住得远,也不是常事。”
“听说这还算好了,在大姐儿出生之前,大少夫人就和个木头人似的,成天到晚在屋子里闷了,除了请安和应酬,一句多的话都没有。也就是大姐儿出生之后,大少夫人偶然才出门上上香赏赏秋,散散闷子,回来了,脸上也会有些笑模样。”
“大姐儿是昭明二十四年出生的,今年刚四岁。”
白露的交际能力的确不差,在许家的两个多月,已经打开了一片天地,这种私底下的琐事,问她也能答得个七七八八。
最好的一点,是她不会和老妈妈一样猜测七娘子的用意。
七娘子沉思了许久,半天,才自言自语,“四年前五姐还没有过门呢……”
因白露没有接话,她很快又换了话题。“五嫂手底下的心腹,心底有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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