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陆修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当年曾几次提出辞官回家就为了专心教养儿子,圣上惜他人品才学拔萃,想继续留陆修任教,特允了他儿子在宫中读书。只是陆寒江得父亲悉心栽培,又在宫中耳濡目染,却在学业上并天分,与他同岁的人已经科考中第,他至今还是闲在家中,没个正经事儿做。
偏偏一众皇子皇孙里,陆寒江与齐珩最为要好。
就是因为与齐珩自小相熟,所以陆寒江在见到季矜言时,不免多看了几眼,他一心只好奇,能令冷情寡欲的那位记挂在心上,却还要欲盖弥彰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却不知被圣上看在眼里,大手一挥,匆匆结束了午膳,将两个年轻人赶去御花园烹茶赏雪,想让他们多多相处。
曲径通幽,两人走进了花园深处。
将茶台布置好之后,伺候的太监宫女便都退到了远处,两个人都是聪慧的,如何不明白这是圣上刻意安排,只是陆寒江先前受了齐珩关照,而季矜言对他压根没那个心思,因此倒都不觉得尴尬。
“小郡主——”陆寒江见她目光凝滞在某处,伸手挥了挥,主动找话题:“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季矜言指着陆寒江坐的位置,回道:“只是想起幼时,长孙殿下也时常坐在这个地方。”
她还记得这里,小时候齐峥会带她来这里玩,齐珩永远握着书卷在亭中端坐,等她喂完鱼满手腥腻,晒得满脸通红跑到他身边,想看看什么书这么好看,却遭到拒绝。
齐珩一脸嫌弃的模样,曾经让幼时的自己很是受伤,以至于后来见他,总有些发怵。
两人原本都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但季矜言开了这个头后,陆寒江竟发现齐珩成了他们的共同话题。
陆寒江说起从前学堂趣事,季矜言如何也不能想象,端方自持的齐珩竟然也有如此顽劣的一面,而当她掩口轻笑着问“他果真如此”之后,陆寒江更是滔滔不绝,不知不觉,快过了一个时辰。
“未时快到了,我得回去给长孙殿下换药。”季矜言起身,“陆公子要与我一同去么?”
陆寒江自然要去的,他还要向齐珩“复命”呢!于是便随着她一同往春和殿方向去。
这一路,陆寒江明显感觉到季矜言比刚才轻松了不少,甚至还会主动和他闲聊几句,他这心里头不免生出些多余的担忧: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万一是小郡主看上他了,又该如何是好?
瞧着齐珩那样子,好像两人还没有捅破窗户纸。
陆寒江酝酿了一番,在春和殿门外突然发问:“小郡主,你已经有心仪之君了吧?”
季矜言到底年少单纯,被他猝不及防地戳穿了心事之后,步子都迈不动了:“陆公子,这、这话是何意?”
“我知道是谁,腊月二十四宫宴那晚,我其实看见你们了。”陆寒江一脸了然地冲她笑,他直来直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陆某虽然不才,却也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小郡主请放心,圣上的美意,我自会去回绝掉,切勿担心。”
他又微微摇头:“但你们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若不早些禀明圣上,恐Yin差阳错。”陆寒江想起父亲前些日子说起过,圣上在为皇长孙择妃一事,好心提醒道,“圣上已在物色筹谋,你该主动时,也需主动一些。”
“陆公子,你、你不觉得……不该,我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么?”对于陆寒江的好意,季矜言颇为动容,颤颤悠悠地将自己的真诚也交代出去,“且不说世俗之见,lun理纲常如泰山压顶。我心里也没底,这些,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看她那样为难的模样,陆寒江心里头也不是滋味,他虽无官职在身,但也知晓不少朝堂要事,宫闱秘闻,圣上为太子铺路,已寻了各种由头扫清障碍,将一众开国功臣杀的杀,贬的贬,现在唯一还在京师的,只有季矜言的祖父宣国公。
不动,不代表不想动,也许是在等时机,也许是在试探,但正这种微妙的平衡,造成齐珩与季矜言之间最大的阻碍。
“小郡主,你与其纠结蹉跎误了终身——”陆寒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他不想让齐珩眼里的期盼这么快落空,他热切地鼓动着季矜言,“为何,不直接问一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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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珩这朋友,交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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