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亲自传了话去宣国公府,要留外孙女在宫里小住几日,等到过了年再回去,撺掇着他下这道旨意的其中有太子的用心,也有燕王的考量。
傍晚时分,云瑛已将季矜言过年要穿的新衣裳收拾妥当,随着她那些日常用度一并带入宫中。
“闲暇无事时,可以去我的书阁内坐坐。”齐珩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还当她是怕孤身一人在宫中无聊,会觉得烦闷。
他又十分“体贴”地关照:“今日这药太医已经亲自换过了,明日未时你再过来便可。”
季矜言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要侍药,这齐珩居然当了真。不过话既是自己说出口的,断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何况齐珩的伤也的确是为了保护她而弄出来的,替他换几天药,倒也无妨。
只是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皇长孙殿下是个极其较真儿的主,以后言辞举动都要更加留心些,免得又叫他抓住把柄。
“那耳坠可否还我?”她诚挚地看着他,既然都要留在宫里了,那东西总归要拿回来。
齐珩依旧懒散地靠在床头,从怀中取出那一只四珠环:“既然如此珍视,为何屡屡将它丢弃?”
刻意将东西落在他这里,如此便一次次有了来寻的理由,她这算盘倒是打得妙。
“我不曾丢弃,想来是不小心。”她急急地辩解,不自觉地朝着床榻走过去两步,等着齐珩将东西还她。
“哦,是吗?”他捏着那只耳坠,漫不经心道:“一次两次都是不小心,表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珍视之物的吗?”
季矜言没料到齐珩今日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次这珠环是如何被他捡到的她已经完全没有记忆,第二次大概是从马上坠落后,的的确确都是意外。
他们俩人平日里素无来往,话都没说过几句,季矜言不解,为何齐珩要这般嘲讽她。
这四珠环于她,意义非凡,季矜言走近了些,垂着眼道:“这耳坠是及笄那一年,小舅舅送我的生辰礼,平日里我一直放在妆奁内,上一回他打了胜仗回来,我便想着戴上这珠环去迎他,谁知……多喝了两杯酒,醒来时竟将它弄丢了。”
她看了看齐珩,不知他正在想着什么,又继续说道:“第二次丢,想来是因为坠马,当时你昏死过去,我一时着急想要拖你起来,就、就又不小心丢了。”
倒是言辞恳切,态度诚恳的模样,齐珩见她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蓦地想起四叔那日说的话,临安公主与驸马都尉死后,季矜言几个月闭门不出,不言不语。
眼下若是让她再见到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不知她会不会又要哭。
他不喜欢看见她哭,委屈巴巴的模样像个没人要的狸奴,于是抬手招了招,示意她过来,将耳坠重新递交到她手里:“下一回,我就算捡到也给你扔了。”
季矜言欢欣极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在心中如何腹诽齐珩,现在又觉得他是个好人了,接过了耳坠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不知是对着齐珩说还是自言自语地抱怨:“要说也不知是否流年不利,近来总是丢东西,上回帕子也丢了,大概落在邝婶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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